夜寄生

第一章:我爸爸活了(1/5)

    第一章:我爸爸活了

    1

    不管你是誰,總統、富豪還是開馬六的富二代;不管你是一隻狗、一棵樹,還是一個單細胞動物,你的生命都隻是一個有限的過程,像肯德基裏的一次性餐盒,隻能使用一次,過後就等著徹底消亡或廢物利用。

    活著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但死去的人永遠也不會活過來。

    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那些聲稱“死過一次”的人,也許的確有過什麽九死一生的經曆,甚至命懸一線,差一點就能見著上帝或我佛如來,但畢竟是差了這一點,算不上真正死過。而喻妮潘的父親是真正死過——在雪山上被冰凍了將近半個月,即使不凍死也給餓死了,按說絕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再說他的死亡是經過醫院檢查確定過了的。可是,他怎麽就突然活過來了呢?

    周曉白想到詐屍。

    小時候曾聽過不少這樣的故事,某某人死後多長時間——甚至都被家人入殮進棺材了,忽然間又活過來,言行舉止都與生前一般無二。

    當時對這些故事,周曉白覺得很詭異,長大後才知道這些“死”過的人其實也沒有真的死過,隻是有過一回醫學上稱之為“假死”的經曆,有個可靠的依據是,那時候社會設施落後,很多沒死在醫院的人不可能再送到醫院檢查一回,其所謂的死亡,隻是依據身邊人對死亡的常識認識來確定的,假如為這些死者做一次醫學檢查,一定可以發現應有的生命跡象,至少腦細胞一定還是活躍的。所以這些死而複生的故事沒有一個是發生在醫院裏的。

    再者,這些假死後醒來的人,從“死亡”到複活經曆的時間都很短,一般不超過兩三天,然而喻妮潘的父親可是死了多天了,光是屍體從新疆運回來就用了三天,這怎麽可能是假死?

    所以,他的複活根本就是違反了生物生存規則,違反了“天理”,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它卻真真實實地發生了。

    周曉白實在想不通這是他媽的怎麽一回事,也許是巧合,他的目光觸到手裏那本《寵物公墓》的封麵,一個可怕的念頭滑過腦海:喻妮潘父親該不會像這本書裏說的那樣,是被惡魔占據了軀體?中國曆來不是就有借屍還魂的傳說麽?難道……不可能,周曉白搖了搖頭,止住這個幻想般的恐怖念頭,將目光移向車窗外,高速路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大部分種著麥苗,青翠翠的一大片,看著很養眼,但周曉白此時卻一點欣賞的欲望都沒有,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可怕的念頭又不知不覺回到腦海,這一次再也揮之不去了。

    周曉白沒讓喻妮潘來接站,畢竟每年都會來幾次,路是早就認得了的。

    他一個人進了村,在路邊眾多婦女大媽的圍觀下徑直來到喻妮潘家門前。三間普普通通的瓦房,一扇雙開的木門已經腐朽不堪,門上倒貼著兩張“福”字,是去年春節他跟喻妮潘來看望老爺子時,一起親手貼上去的,曆經一年的風吹雨淋,那喜慶的紅色已差不多褪盡。

    他們的感情豈非也是這樣,已經褪得沒什麽顏色了呢?

    別想這些,周曉白告訴自己,伸手推開大門,迎麵看見喻妮潘站在院子裏的身影,原來在望著臥房的窗戶發呆,聽見開門聲轉過頭來,周曉白注意到她看見自己時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下去,迎上來淡淡說道:“你來了。”

    周曉白點了點頭:“我叔呢?”

    喻妮潘朝臥房窗戶望了一眼。

    “我進去看看?”

    喻妮潘沒說話,周曉白就進屋了。

    穿過堂屋,周曉白在敞開的臥房門前停了一下,暗自做了個深呼吸,走了進去——

    靠牆那邊的床上,一個穿深藍色襖褲的中年人(五十來歲應該還算不上老人)曲著兩腿坐在被窩裏,上半身靠在床頭,周曉白一眼就認出是喻妮潘的父親,不會錯的,於是走到跟前,試探著叫了一聲:“叔?”

    老爺子抬起頭,毫無表情地衝他眨了眨眼睛。周曉白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較常人顯得更黃一些,隱隱泛著紫色;兩眼瞳孔放大,如同癡呆病人一般毫無神采。周曉白還注意到一個細節:老爺子左臉頰一直神經質地不停微微抽動著,這是他從前沒有的習慣,在周曉白看來,眼前這個人除了長相與喻妮潘的父親一樣,別的哪裏都不像,從前的喻父是個愛說愛笑的人,眼前這人是個呆子。

    但他卻有著喻父的長相,並且是個活生生的人,這一點沒法否認。

    周曉白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暗中觀察著他,然而他卻好像聾了,周曉白說任何話他都完全沒有反應,隻是木然地發著呆,像個雕塑。周曉白暗暗歎了口氣,從臥房出來,喻妮潘已經在堂屋坐著等他了,急忙小聲問道:“我爸這情況你看怎麽樣?”

    周曉白猶豫了一下,說:“他是不是……有點癡呆了?”

    “不是有點,是完全癡呆了。”喻妮潘苦笑。

    “這……他不是在冰山上凍了很久嗎,沒準是腦部神經受了損傷,這也是有的。”周曉白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心裏頭卻在想:可死而複生這件事又怎麽解釋呢?從未聽說有人死了這麽長時間還能活過來的。但這話目下不方便說。

    喻妮潘點頭說道:“我也這麽想的,我聽說人冰凍住之後不一定就死,解凍後還有可能救過來的。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說有個人在雪山上凍了幾百年,被發現後還救活了呢。”

    那是故事,是科幻,現實中是不可能的。周曉白在心裏苦笑,表麵上卻隻是問她:“事情怎麽發生的?怎麽之前一點消息都沒聽說?”

    “你知道的,我爸這幾年跟人一起做土產生意,聽我三叔說,一個月前,他跟幾個同行一起去新疆收當地土產,可能由於路不熟,過雪山時走到危險地段,遇到雪崩,被埋在了下麵……那地方平時就沒人上山,等失散的向導帶人找到他們的時候,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當地政府通過身份證上的地址將他們送回老家,我三叔沒我電話,幸好我爸手機還在身上,充電之後還能用,就打電話給我了,聽他說我爸是在我快到家的時候醒的,然後就一直這樣……”說完,喻妮潘滿麵愁容地攤了攤手。

    周曉白沉吟片刻,問道:“你三叔呢?”

    “回家去了,幹什麽?”

    “沒什麽,找他打聽一下情況,一會再說這個吧,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我建議把你爸送醫院做個全麵檢查,這是要緊的。”

    “我曉得,可他剛醒來不久,不太能活動,我剛才打電話給吳波想谘詢一下,沒想到他最近休假,也回老家來了,他說一會過來。”她說著用征詢的目光看了看周曉白,“你……不會介意吧?”

    吳波是喻妮潘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當初兩人一起考上許由市理工大學,喻妮潘學法律,吳波學醫,畢業後都留在了許由市工作,吳波現在許由一家醫院當醫生。喻妮潘以前跟他時有來往,後來周曉白吃味,聯係就少了。兩人最近的這次矛盾,也是吳波酒後發給喻妮潘的一條曖昧短信所引發的,當然到底還是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短信充其量隻能起到導火索的作用。

    喻妮潘這樣問他,說明還在乎他的感情,起碼還當他是男朋友,周曉白心裏很受用,笑了笑說:“我有這麽小心眼嗎,何況你叫他來是來辦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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