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筆記

六、(1/5)

    六、

    1

    蔣小樓再次與沈七月見麵,是與她通完電話後第三天的下午,他趕到她的住處去幫她搬家。

    因為是租的房子,裏頭沒有一樣大件家具是屬於沈七月和袁草的,要帶走的隻有一些衣物、化妝品和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外加幾床鋪蓋被子,隻用了兩個大旅行包便裝完了。因此搬家的過程並不麻煩。

    完工之後,沈七月以犒勞為由請蔣小樓去吃KFC——對她來說吃一次KFC已經是很奢侈的消費了,蔣小樓雖然對吃快餐沒什麽興趣,但總不能駁她麵子,況且相對他要找她談論那件事來說,吃飯根本就是無足輕重,隻要能把事情辦成,就是什麽不幹光坐在公園聊天他也願意。

    袁草謝絕了沈七月提起一起吃飯的邀請,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道:“看著這亂糟糟的心裏發慌,你們別管我,我忙一會,等到單位再吃飯。”

    沈七月也不堅持,回頭對蔣小樓說自己去趟衛生間,讓他等一會兒,蔣小樓點頭說好。

    衛生間門關上時,袁草從一堆行李中抬頭衝蔣小樓笑了笑,小聲說道:“我不跟你們摻和,等明天我單獨請你吃飯。”

    原來她還記得那件事呢,蔣小樓笑了笑沒說話,不一會沈七月出來了,蔣小樓看到她臉上的妝好像比之前濃了一點,才知道她去衛生間原來是為了補妝,難道是為了要跟自己出去而特意這麽做嗎?

    答案應該是肯定的,蔣小樓暗暗歎了口氣,心想事情如果再這麽下去的話隻會越來越糟糕,現在時候結束這場荒誕的“遊戲”了。

    吃飯的時候,兩人一直在談論有關王弈遇害的話題,蔣小樓把能說的情況都說了,當他再一次提起凶手曾多次跟蹤她時,沈七月皺起了眉頭,盯著餐桌上吃了一半的雞腿堡半天不語,最後,她終於抬起眼,衝蔣小樓搖了搖頭。“肯定不是我認識的人,除了王弈,我沒跟什麽人有過瓜葛,而且我實在想不通他跟蹤我有什麽好處呢?王弈說他是保護我,可是……根本就是沒理由的事嘛。”

    “所以我才說,這件事查起來很麻煩。”蔣小樓說著,一邊伸手到兜裏掏出那個橘瓣形狀(兩端圓滑,所以不能說是月牙形)的飾品掛墜,遞給沈七月。“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東西了,我那幾個同事為它這幾天跑了不少飾品店,都沒打聽到什麽頭緒,所以拿來給你看一下,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沈七月捧在手裏,仔細端詳了一陣,不自禁地發出“咦”地一聲,嘴唇張了張,作出想要說話的樣子,但馬上又搖了搖頭。

    “怎麽?”蔣小樓忙問。

    “我大概……好像見過這樣的東西,但不敢確定是不是一樣的。”

    “在什麽地方見的?”

    “就在我之前住的地方附近一個飾品店,我偶爾會過去逛逛,印象中好像見過跟這差不多的一個東西,但當時沒有細看,所以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一模一樣的。”沈七月將掛墜遞還給他,說道:“這東西對破案很重要嗎?”

    “假如能真的找到它的來處,那就相當重要。”蔣小樓坦言相告,“畢竟這是屬於凶手的東西,而且對我們來說是唯一的。”

    沈七月“哦”了一聲說道:“我明白了,你們是想通過調查這個東西的來處,順藤摸瓜查出凶手身份是吧?”

    見蔣小樓點頭,她忙又說道:“那我現在就帶你去那家飾品店看看,隻是現在五點多了,不知道有沒有關門,我記得他們關門應該蠻早的。”

    從KFC出來,兩人打了輛車向沈七月之前住的地方趕去,還是在那個胡同口下來,然後由沈七月帶路,沒進胡同,而是沿著大路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便看到路邊一家規模挺大的店鋪門前立著“××飾品店”的招牌,但店門已經被一道卷閘門從上到下關死了。

    沈七月忍不住歎息道:“真可惜,咱們還是來晚了。”

    蔣小樓望著那扇上麵貼滿了辦證廣告的卷閘門說道:“晚上沒人在店裏住是嗎?”

    “應該沒有吧,不過去敲門看看也行,沒準有看夜的。”

    兩人上前敲了半天門,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隻好放棄,蔣小樓見沈七月神情沮喪,便安慰她說:“沒關係的,也不爭這一會,我明天上午再過來吧。”

    “嗯,明天需要我一起過來嗎?”

    “這倒不用了。”蔣小樓笑道,“你還是老實在店裏呆著吧,不過一定要注意休息,別太拚命了,錢是賺不完的。”

    沈七月不好意思笑了笑說,“你別光說我,你自己也一樣,案子又不是一天破的,你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也別在這上麵太費心思,不然老的快,到時候我可就……”她低下頭不再說了。

    她越是這樣,蔣小樓心裏就越難受,稍作猶豫之後,他將今天來找她的第二個目的說了出來:“對了跟你說一聲,我往後一段時間都會很忙,可能不能跟你經常見麵,你如果真有事找我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

    沈七月愣愣地看了他一會,說道:“很忙是多忙?”

    “就是吃住都要在單位,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了。”蔣小樓聳了聳肩,又補充道:“誰讓最近接連發生好幾宗人命案,領導壓力大,我們這些當小兵的自然輕鬆不了,又不光我一個這樣,整個刑警隊目前所有人的休假都取消了,我也是沒辦法的事。”

    沈七月很不樂意地咬著嘴唇說道:“這麽說,我們要很長時間不能見麵了是嗎?”

    “是了,所以你最近就好好打理店鋪吧,我也認真工作爭取早點破案,到時候上頭一定會給很長時間休假,我好好陪你,怎麽樣。”蔣小樓看上去十分誠懇地說道,隻是心裏明白往後他們倆可能很難再見麵了,即使見麵,也絕對會是另外一種情形,至於一起吃飯、逛公園這種事永遠不會再發生了。他這麽做純粹是為了她好,哪怕因此會給她帶來一段時間的不愉快,也總比放縱這種錯誤的情感一直發展下去的好,長痛不如短痛,如今是做了斷的時候了。

    天色這時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沈七月的臉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了,但蔣小樓相信她的臉色不會太好看,他想再說點什麽來安慰她,一時卻想不到合適的語句,直到沈七月主動開了口:“你也別太惦記我,就像剛才說的,你好好工作,但一定要注意別太累了,等我見到你時發現你瘦了我可不放過你呢。”她說著抿嘴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

    “還有……”她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睜大眼睛看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愛意,連白癡都可以看得明明白白,蔣小樓不是白癡,所以隻是更加感到痛苦。

    “咱們雖然交往不久,但是……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明白的。”她終於鼓起勇氣捅破了一直隔在他們中間的那層窗戶紙,蔣小樓有點措不及防,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你怎麽突然說起這個呢?”

    “我怕你不知道,是你說的,我們要有好長時間不能見麵,如果你把我忘了怎麽辦,所以我要讓你知道,有個人一個在這裏等著你呢。”她說這些話時臉上那原本還有些害羞的表情逐漸消失了,也許這種事情就是一開始比較難以開口,隻要突破了自己這道障礙,之後便沒什麽可顧忌了——反正他已經知道我的心意,我還有什麽話不好意思說出來呢?沈七月一定是這麽想的。

    蔣小樓知道他此時絕不能表現出退縮的樣子來,一定要先穩住她,然後讓時間來慢慢消磨她對自己這份不該有的愛情,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於是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你放心,絕不會的。”

    突然間,沈七月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2

    從早上醒來開始,蔣小樓的右眼就一直跳個不停,他記得一般說法好像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但他從來不信這個,他知道關於眼皮跳更科學的解釋是勞累過度、精神緊張或者眼部疾病導致,這倒是很符合他自身情況,他就是太累了,但做人豈有不累的道理?

    給高飛打電話匯報今天自己要辦的事情後,蔣小樓便離開家門,直接乘出租車去到昨晚沈七月帶他去過的那家飾品店,然而在車裏他就看到那家店還是沒開門,蔣小樓看了眼腕表,已經八點鍾了,難道店主還在睡覺?

    蔣小樓還是下了車,今天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拖下去了,他走過去用力敲響了店門,卷閘門發生的聲音之大,引得旁邊一家早餐店的一個頭戴廚師帽的中年男人出來看他,蔣小樓忙問他:“請問這家店的老板在不在裏麵?”

    “不在,全家到外地奔喪去了,得一兩天才能回來吧,你有事?”

    “是有點事,你有店主的手機號碼沒有?”

    中年男人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說:“你是幹什麽的?”

    “警察。”蔣小樓說,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剛要說什麽,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從對麵路上開過來的一輛黑色普桑說道:“巧巧,真巧,你要找的人來了!”

    車在飾品店門前的空地上停下,從裏麵走下來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兩人左臂上都戴著個繡著“孝”字的黑袖章,在往飾品店方向走的過程中,男店主轉頭衝包子鋪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中年男人隨口問道:“老張,喪事辦的怎麽樣了?”

    “差不離了,剩下事情交給我那個侄子了,”被稱為“老張”的男店主答道,蹲下去拿鑰匙去捅卷閘門的鎖孔,這時中年男人用胳膊捅了捅蔣小樓,小聲說:“你找的是不是他們?”

    蔣小樓點點頭,說聲“謝了”,便朝飾品店走過去,這時男店主已將卷閘門拉起一半,鑽了進去,老板娘(應該是老板娘)回頭看見往這邊走的蔣小樓,以為是買東西的顧客呃,隨口便說:“今天不營業,我們過來拿東西的。”

    “我知道。”蔣小樓伸手進夾克衫衣兜裏掏出證件遞過去,一邊說:“我就是找你了解店事情,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放心吧。”

    “哦,了解什麽情況?”

    “能進屋裏說嗎?”

    老板娘連忙點頭讓路,神色有些惶然,蔣小樓心想她多半還以為丈夫或別的家庭成員犯了什麽事情,否則怎會有警察找上門來呢。

    屋裏光線有店暗,蔣小樓請求女店主將燈打開,然後順著櫃台和立在牆邊的貨架一路看過去,所擺放的都是一些討女生喜歡的小玩意,掛墜當然也是有的,隻是沒有他希望看到的那一種,於是隻好掏出那個橘瓣形狀的掛墜給老板娘,一邊道出來意:“我隻是想打聽一下你們有沒有賣過跟這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沒別的事。”

    店主夫婦這才鬆了口氣,男店主賠笑說道:“賣東西的事你跟我家屬說吧,我不管這個,我去給你泡杯茶。”

    “謝謝,不用了,我說兩句話就走。”

    “應該的,應該的。”男店主說著往內室走去——店堂深處還有一個小屋子,蔣小樓認為那應該是個雜物間,除了堆放貨物,飲水機一類的東西應該也在那裏麵。但蔣小樓才不關心男店主是不是真的進去給自己泡茶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老板娘身上,準確說是老板娘捧著掛墜認真看時的態度,不大工夫,她將掛墜遞還給蔣小樓,點頭說道:“沒錯,我們店以前是賣過這種掛墜。”

    蔣小樓一下來了精神,忙問:“你確定是一模一樣的?要不你再仔細看看。”

    “不用看了。”老板娘往他手中托著的那小東西掃了一眼,“這種小飾品是大概兩個月前上的貨,因為賣的好,還加了一次貨呢,我不會記錯的。”

    原來如此,蔣小樓點點頭,“那我請問,這種飾品是不是很多地方都有的賣?”

    “哪能呢,你沒看招牌嗎,我們是‘易虎而’飾品公司的加盟連鎖店,整個許由市加上我們店一共才三家,一個區一家,所有商品都是公司自己製造銷售的,你要說別地方有賣差不多的我不跟你抬杠,但一模一樣的絕對隻有我們幾家加盟店有賣。”

    她這番話讓蔣小樓看到了希望,他本想問她是不是還記得這種掛墜都賣給過什麽人,轉念一想這幾乎等於白問,況且她也說這東西當初銷量不錯,如果每個買的人都記得清清楚楚,那她簡直就是福爾摩斯再世;因此他決定直接一點,從兜裏掏出一張沈七月的照片,是一張臉部特征挺清楚的單人照,來源自他本人的手機,當時他在公園為她拍下這張照片時,沈七月還高興的不得了,她一定以為自己拍照是出於想經常能夠看到她的樣子,甚至是用它來做手機屏保,固然這麽做並不能代表什麽,但至少一個人是絕不會主動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拍照留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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