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深處一

第三章 上半輩子-第四節 十七中(3/5)

    “哥們,給塊幣玩玩。”一個初中生年紀的痞子拍拍我的肩膀。

    “沒有。”我安捺住內心的狂亂,陷入極度後悔,嘴上卻很硬。

    “哦,沒有呀,好。”小癟三調頭便走。我僥幸地把身上的幣全投入機腹內。然而稍後我便被一群人按倒在廳外,十幾個初中生模樣的人輪流在我身上踩,像做夢一樣,竟不覺得痛。完事之後,無數車輪在眼前不遠的方疾閃而過,來自地麵的引擎聲久久壓迫耳膜。

    一身狼狽,不過如此,我這般安慰自己。我將自己弄回了學校,詫異問我如何自己走回學校的校醫,信手拿起草紙作筆錄的保安,在電話裏向我那遠在外地出差的雙親道歉的教導主任,匆匆趕來的校長,拿著鋁製飯盒路過門外被陸副校長趕得遠遠的學生,等等,隻覺得每個人都可憎。開始覺得痛起來。

    包紮過後回到宿舍,久坐床頭。阿榮危襟正坐向校門口凝視,於成不知所措地發呆,石頭幫我洗被鼻血染紅的外衣,白建看著我不知道在問誰問些什麽,申明緘默地玩弄手中的仿美M9刺刀。

    頭腦裏一片空白,恍惚正坐在家裏麵對黑白電視機看八十年代拍的校園影劇,兩名身著白色校服的高中生跑到山頂上放風箏,情節模糊,唯見依稀的輪廓、纖細而清晰的風箏線、眩目的日光,一切雜亂無章,在熒屏上跳躍。

    躺下後更多的幻覺在所有感覺器官上一一呈現。

    被廣播體操的音樂吵醒時,洗淨的襯衣空靈靈懸於窗外,活像被朱由檢掛在城門外的袁崇煥殘骨。怎麽是袁崇煥?我為此幻覺而納悶。也罷,袁崇煥就袁崇煥。起身下樓,跟上操跑的隊伍,一圈、兩圈、三圈......,然後做第七套廣播體操。聽高二的說,那個腦子很牛逼的小白臉讓初中生給做了;聽初中的女生說,那個高才生讓小混混給打了;聽班上的同學說,治胃炎剛出醫院就掛彩真是匪夷所思。做跳躍運動時,心想定是跳不起來,倏地聽到旁邊的女生驚呼,“你怎麽還能上早操?”

    晨光熹微中看清是坐我前排的說我是戰爭狂的那女生。我下意識蹦了第一下,繼而又蹦完了整個節拍。

    “我耐打。”說完轉回宿舍,又睡。

    因臉上的紗布,心安理得地睡了幾天。每日三餐時於成準時來送飯。其它四人仿佛人間蒸發了。

    半月後,有個高二的師兄轉來我的宿舍住。此時我已習慣昏天暗天地睡,在他的宣揚下,我的名氣再盛,因為我成為本校公認的“睡星”。

    離高二學年還有幾天時間。

    我找了借口提前返校。

    校門外正起著大風,層層黃沙合著肆無忌憚的呼嘯,將值班室的窗撲得煞是好看。

    我帶的行李一向精少。徑直摸上教學樓,想辦法弄開教室門,找幹淨的位子坐下。稍息片刻,拿出一串忘了從哪撿來的小鑰匙逐一伸入電視櫃鎖內,打開後,舒坦地到樓道上俯視雜草叢生的校園,半掩著門的值班室,被幾堆木凳堵實的食堂,光禿禿的旗杆及其跟前狼跡一片的操場。

    饒有興致而不知所雲地聽電視劇裏的對白,偶爾還有一兩部半舊不新的影片,接踵而至的廣告,轉瞬間天色已晚。下樓在牆上找到留守人員的名單,敲開那教師的門。

    “來這麽早,庭車常!”

    “在家裏閑得慌,又溫習不了功課。”

    “嗯,也快高二了,你也該抓緊時間了。坐著等會,我拿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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