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期間諜戰:風起隴西

正文 第14章 對決與結局(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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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荀詡抵達了草料場大門的時候,他的心“忽“地沉了下去。草料場裏麵那幾十個堆起高高的穀垛消失了,兩扇大門敞開著,門前的路麵上星星點點灑著許多的馬糞與麥穗顆粒,還有縱橫交錯雜亂無章的車轍印。

    很明顯,運送青稞的車隊已經出發了。

    荀詡衝進草料場的看守室,把裏麵兩個睡的正香甜的老卒搖起來,問他們穀料到底被送去哪裏了。其中一個老卒揉揉惺忪的睡眼,回答說:“昨天午後開拔的,這會兒恐怕已經到勉縣地界了。”

    “還好,不算太遲……”荀詡心中一寬,勉縣距離南鄭不算太遠,如果快馬趕過去的話,可以追的上。

    但棘手的是,草料場是軍方單位,如果不預先知會軍方的後勤部門而擅自攔阻補給車隊,那搞不好會是殺頭的罪名。荀詡知道讓軍方批準這件事絕非易事,但事到如今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荀詡離開草料場,直奔回南鄭。丞相府日夜都有諸曹屬的值班官吏,如果夠幸運從他們手裏得到批條,荀詡就可以連夜趕到略陽去對補給車隊進行檢查,阻止圖紙離境。

    糧田曹今天值班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官吏,荀詡趕到的時候,他正百無聊賴地捧著本《春秋》打瞌睡。青年官吏一聽荀詡報上身份,臉上露出一半惶恐一半猶豫的神情,惶恐是因為對方比自己級別高許多,猶豫則是因為軍方與靖安司勢同水火。

    “請問您有什麽事?”青年官吏謹慎地問道,同時兩隻手在案上四處找毛筆。

    荀詡氣喘籲籲地嚷道:“我們懷疑昨天中午從青稞草料場發出的補給車隊裏被人夾帶了重要的圖紙,希望貴曹能盡快發出調令讓他們折返南鄭,接受檢查。”

    “哎呀,這可是件大事!”

    “是啊是啊,您明白就好。”荀詡看到青年官吏驚訝的表情,覺得應該有希望。青年官吏鋪好一麻紙,拿起毛筆問道:

    “那到底是哪一輛車,或者是哪一個人涉嫌挾帶圖紙?”

    荀詡楞了一下,然後回答:“現在還不清楚,所以我希望能讓整個車隊返回,以免有所遺漏。”

    青年官吏聽到這裏,把毛筆擱下,做了一個無能為力的手勢:“荀從事,那實在是抱歉了,我沒有這個權限調回整支車隊。您知道,這支車隊是我軍的先發糧隊,關係到我軍戰略部署能否順利展開。若想讓整個車隊返回,必須得有諸葛丞相、魏延或陳式將軍至少兩個人的簽字。

    荀詡心急火燎地叫道:“那根本來不及,這件事必須立刻進行!”諸葛丞相和陳式兩個人目前不在南鄭,想得到魏延的準許比讓蜀軍打到洛陽還難。

    “這就不是小人能決定的了,或者等到明天早上我給您請示一下魏延將軍?”

    “這可是關係到我軍軍事機密是否泄露!”

    “可這也關係到我軍此次軍事行動的成敗。”青年官吏軟中帶硬地回擊道,雙手抱在胸前,顯然是沒得商量。

    “燭龍或者糜衝真是可怕的家夥……”荀詡心想暗自罵道,“他們算準了這隊補給部隊沒有人敢攔截,這才放心地將圖紙夾在其中。”

    糧草的及時輸送是贏得整個戰役的重要基石,尤其是對於要跨越秦嶺做戰的蜀軍來說,補給至關重要。因此蜀軍曆來極為重視糧草的運輸問題,法令也相當嚴峻,即使遲到一日,押糧官也會被以“延誤軍事”的罪名處以軍法。象這種要求整支先發補給部隊返回的舉動,就等於推遲了整個戰役的發起時間,就算荀詡有十個腦袋也都砍光了。

    更何況荀詡除了手裏的青稞麥穗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確鑿證據。

    “沒有別的解決辦法嗎?”

    “最起碼,您要有楊參軍與魏將軍的批準。他們明天一早就會上班。”

    “好吧,我等。”

    不甘心的荀詡立刻要來紙筆,寫了一份措辭嚴厲的申請書。到了早上,糧田曹的主管剛剛上班就被這個急的發瘋的靖安司從事攔住;這名主管也不敢做主,於是就把荀詡的申請同時上呈給了楊儀與魏延兩個人。

    申請書遞上去以後,荀詡心急如焚地在糧田曹裏轉來轉去;有好心的小吏給他送來一碗肉羹做早點,他也不吃,隻是神經質似地望著門外。現在每耽擱一個時辰,補給車隊就向著西北開進數十裏,圖紙被送去魏境的可能性也就多了幾分。這是他最後的最後的機會,十幾天的艱苦調查已經到了這一步,荀詡不希望在快要邁到終點的時候被人截住。

    一直到了中午,負責傳送文書的書吏才匆忙地跑回來。荀詡甚至沒等糧田曹主管接過文書,就一把搶過來撕開看。

    荀詡盡管早就預料到了文書的結果,但當他親眼見到時還是臉色煞白,強烈的挫折感讓他幾乎戰立不住。

    這一次楊儀魏延兩個人的意見倒是難得的一致:楊儀批示說前線補給本來就很緊張,不能為一件未經確認的懷疑就妨害整個補給線的運作;而魏延的批示比荀詡的措詞還要嚴厲,不僅一口拒絕了他的請求,而且指責荀詡糟糕的工作是導致軍技司失竊的主要原因。

    最後一扇大門在荀詡眼前轟然關閉了。

    荀詡一言不發地把公文揉成一團丟進桶裏,然後推開了站在一旁的糧田曹主管,精神恍惚地離開了糧田曹。屋外陽光明媚無比,他渾然不覺,隻是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喃喃地念著兩個字給自己聽。

    輸了。

    即使他成功地在總務阻止了敵人的陰謀;即使他成功地瓦解了漢中的五鬥米教網絡;即使他成功地抓出了企圖潛逃的弩機工匠;即使他最終促成了——間接地——糜衝的死亡,仍舊是完敗。圖紙的泄露讓這一切勝利變的毫無意義。他還是倒在了距離勝利最近的地方。

    一股失望與失落的情緒從荀詡心裏流淌出來,逐漸延伸到四肢百骸,讓他忽然之間感覺到疲憊象山一樣壓下來。不僅是那種連續奔波數日的肉體上的疲憊,更是心理上源自於挫折感與鬱悶的心力交瘁。

    荀詡拖著沉重的步伐返回“道觀”,對所有湊上來問候的同事與部屬都沒有理睬,徑直返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門重重地關上。

    “道觀”外麵的陽光依然明媚,太陽金黃色的溫暖光線普照南鄭城,普照整個漢中,也毫無偏頗地普照著秦嶺以北的隴西大地…………

    建興七年三月七日,蜀漢司聞曹靖安司阻止弩機技術流失的行動宣告失敗;自二月二十四日立項開始到失敗,一共是十一天。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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