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江山為聘萬裏紅妝(7)
元妃輕歎,收了回憶思緒,滿腹擔憂:“她還是成了你父皇的妃子。”
“那又如何,父皇百年之後——”
元妃怒喝:“住口!”
燕湘荀冷冷沉下的眸子,毫無柔和。
元妃色厲內荏:“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便是你擔得起不孝之罪,也擔不起謀逆的大罪。”
“母妃。”他忽而冷笑,重瞳覆了暈不開的墨色,道,“大燕皆言常湘王狂傲不馴橫行燕宮,如何擔不起。”
元妃身子一晃,啞口無言。
聞柒啊,不僅善攻計,還能攻心。
連日來,因著那一喪一喜兩道詔書,燕都繁鬧了不少,天下朝賀,燕京人家都係上了紅錦帶。
獨獨,燕都北滄質子府,門庭蕭索。
“爺,公子來了。”
軟臥裏頭,秦宓為曾抬眸,攏著狐裘神色怏怏。
齊三領著白衣男子進來,那男子溫潤清雅,拂了袍子坐下,看了一眼案台的茶盞,笑曰:“小三,煮一壺梨花醉來。”
齊三囧,都多少年了,還改不過來,爺隔三差五喚他程三梁大齊六就算了,這小三……咬咬牙,忍了,齊三道:“公子,沒有梨花醉。”
白衣男子眉頭一皺,悶悶不樂:“上次還剩了很多。”
“爺都送去了華乾殿了。”齊三說得很理所當然,這等事,最近時有。
說道梨花醉,男子眼角都拉開了:“我記得有六壺。”
“聞主子給遲曄灌了五壺。”
男子一聽,一雙精致清潤的眸睜大了好幾分,痛心疾首:“白白糟蹋了。”眸子一轉,怒喊,“秦宓,你可真偏心,上次我向你討一壺你都不給。”
軟臥裏,秦宓這才微抬眼皮,神色慵懶,冷冷地問:“她是爺的女人,你是嗎?”
男子俊臉染了絳紫,張著嘴,忘了合上。
齊三笑著搖頭,出了屋子,關上了門,心想著若是這幅神色,大燕左相還怎麽巧舌如簧文治天下。
這白衣男子,正是千禪月。
“爺不是請你來吃酒的。”秦宓眼裏三分疏離,三分冷然,剩餘的便都是與生俱來的貴氣。
千禪月倒了杯茶,才抿了一口便皺了眉頭,半分酒意不沾,他神色怏然,說:“今日午時,國舅爺在姬國公府宴請了朝中大臣,就連蘇國公也在列,以蘇太後屍骨未寒為由共商廢黜榮妃,最晚後日百官的聯名上書就會送到金鑾殿,榮妃的受封大典怕是要告終。”
那龍虎令一天下落不明,這聞柒便一天站在風口浪尖,四妃受封自是要興風作浪一番。
秦宓斂了眸,冷然:“有多少人赴了姬國公府?”
“近半數之上。”千禪月放下杯子,“朝中光是蘇姬兩家的朝臣便不少,自然馬首是瞻。”
秦宓眉宇輕蹙,長睫下的暗影沉了又沉,久久沉凝,才掀薄唇:“若不能封口,”眸角微揚,一抹近乎妖治的冷肅,“滅口。”
滅口……近半數的大燕朝臣,蘇姬兩家的心腹,秦宓唇間輕而易舉的兩個字,該是怎麽樣的血雨腥風。
千禪月似笑非笑:“三年布局,你想毀於一旦?”他用了三年,將大燕朝堂釜底抽薪,如今,才一朝,要為了一個將入主燕宮的女子傾巢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