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知情者6

蔣冰兒是自己坐出租車回到住所的。 由於方才那件怪事的發生，兩人再也沒有心情吃飯，匆匆話別，蔣冰兒回到住所的時候，也不過八點多，比她預想的提前了不少。 臥室裏亮著燈。蔣冰兒換鞋走進去，看見林光正躺在床上看書，上半身坐起來靠在床頭上。 “回來了！”他頭也不抬地打了個招呼。 蔣冰兒沒吭聲，放下皮包，便轉身走進衛生間洗漱。片刻，她出來的時候，臥室燈已經關了。她摸黑爬上了床，背靠林光躺了下去。 房間裏很靜，除了兩人不均勻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聲音。但是，兩人此刻都沒有睡著，而且都意識到對方沒有睡著。過了會兒，林光終於忍不住了，冷冰冰地問道：“你老實說，剛才到底跟誰去吃飯了？” 蔣冰兒心下一驚，“我不是說了嗎，一個高中同學，你不認識的。” “不認識？”林光幹笑起來，“據我所知，東方公子在上大學之前，一直在歐洲居住，你跟他是高中同學，那還真巧了，莫非你也在歐洲住過？” “林光，你——”蔣冰兒猛地轉過身，生氣地看著他。林光也毫不退讓地睜大眼睛與她對視。片刻，從蔣冰兒嘴裏冷冰冰地吐出四個字：“你跟蹤我！” 林光別過頭，仰視著天花板，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敢做，就不要怕我跟蹤。是你有錯在先。” “我哪裏錯了？我這樣做其實——” “算了，我不想聽你解釋。”林光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我很困了，明天還要開會，你也早點睡吧。” 說完他轉了個身，拿個後脊梁對著蔣冰兒。兩行熱淚順著蔣冰兒的臉頰流了下來，打濕了枕頭。過了不知多久，林光突然感到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摟住自己的胸膛。 “林子，這件事是我不對，但事情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我是跟他吃飯了，但我是故意接近他的，我本想提前把我的想法告訴你，又怕你生氣不許我去，所以——” “好了，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聽，你睡吧。”林光再一次打斷她。他的聲音充滿了冷漠，實際上，他的心此刻也正在經受著煎熬——蔣冰兒心裏在想什麽，他知道；為什麽要跟東方龍天那個油頭粉麵的家夥吃飯，他也知道，隻是，有些事情他必須裝糊塗，裝作不近人情，這也是情非得已。對不起，親愛的，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讓你難過一場了。林光暗自咬了咬牙，用被子蒙住了腦袋。 這一次，房間裏真的變得安靜了。 蔣冰兒不再解釋，痛苦地閉上眼，盡管如此，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從眼皮的夾縫中流了出來。很明顯。這次林光是真生自己的氣了。這是兩人相處一年多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吵架，其結果怎樣，蔣冰兒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她用力抱緊了他。把腦袋貼上去，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滴滴落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打濕了他的襯衣。他依然沉睡。 事實上，蔣冰兒不是個特別愛哭的女生。但是今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多愁善感，也許更多是跟心情有關吧，不光是因為被枕邊人誤解的緣故。蔣冰兒輕聲歎了口氣，往上掖了掖被子，準備睡覺。 就在這時，她感到林光的身子突然哆嗦了一下，然後他猛地轉了個身，一把抱住蔣冰兒，小聲咕噥了一句：“老婆，你不要走……” 蔣冰兒的心顫了一下，扭頭看去，林光的兩眼仍然是緊閉著的，一臉睡態。 原來是夢話。夢話是不會騙人的。 蔣冰兒眼裏馬上又有淚水湧出。她伸手握住林光的雙手，輕聲說，“老公，我在這呢，我不會走的……” 林光的喉嚨裏又發出了沉悶的鼾聲。片刻，他又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夢話：“老婆，我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