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一座島

第38章 海上釣明月(4)(1/3)

    “是的。我曾在作為鴞鸚鵡的庇護所的白堊島上工作過兩年。一隻鴞鸚鵡超過四公斤重,身重翅短,根本無法飛行。晚上它們隻能靠胡須來辨別方向。一到晚上,雄的鴞鸚鵡發情,它們發出的叫聲嗡嗡嗡的,像中國古老的彈棉花繃架子時發出的厚厚震動聲,可就是這樣,雌的鴞鸚鵡還是辨不清方向,常常搞錯交配對象……所以它們常常半夜裏交配我們也得摸黑去幫忙,我們用奶瓶喂養剛出生的鴞鸚鵡,毛茸茸一小團非常可愛。”肖恩隻要一說起動物就滔滔不絕,“以後海洋之心孵出來,我們也可以這樣喂它……”

    唐清沅微笑地聽著。

    她覺得自己就像這笨拙的鴞鸚鵡一樣,總是堅持一些不合時宜的原則。

    其實,不管人類怎麽拚命挽救,最終還是無法阻止鴞鸚鵡從世界上消失的悲劇吧。就像誰也阻止不了大時代的洪流。

    這洪流速度緩慢,如夜色滲透進白天,在誰都沒察覺的時候就突然湧至,以山崩地裂、摧枯拉朽的力量將一切摧毀淹沒。誰也抗拒不了。

    就像命運。

    在這與時俱進的洪流中,不合時宜的自己也即將被淘汰……

    就像以前紅極一時的傳呼機,如今再難覓到蹤跡。

    她想,隻有像失望島這樣的地方,這種與世隔絕,連時間都沒奈何的地方,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吧。

    太陽慢慢沉下去,半壁海水都被染得紅彤彤。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又導演了一次輪回大戲,無數朝生暮死的蜉蝣,已經過完一生。

    小桶裏已經有小半桶魚,正撲騰得歡快,濺得小艇裏淺淺一層積水。

    唐清沅用毛巾汲幹水,重新擰回海裏,轉身對肖恩說:“要不我們回去了?反正岸上還有一小桶小魚小蝦。”

    肖恩望望天,想了想,“我們還是再努力一把吧。失望島兩百多天都刮大風,再想遇到這樣風平浪靜的好天氣,估計要一兩個月了。”

    “可天要黑了——”唐清沅有些猶豫。

    “不怕——隻要不刮風,等到漲潮再撤退也不遲。”

    “我不是怕漲潮,是天黑看不清啊……”唐清沅擼起袖子,準備收拾漁具。

    “天黑了,正好釣墨魚——”肖恩說,“夜晚墨魚會追著光走,你戴上頭燈,收獲應該不小。我教你做釣墨魚的魚鉤。”

    於是,借著黃昏的暖光,唐清沅在肖恩的指導下,用五根釣鉤係在一起,彎了倒五爪形的釣墨魚的必備魚鉤。一恍神,原本還在藍天與碧水間的紅日,就墜入地平線,深紫色的霞光一閃,天地一暗。

    失望島的日與夜,就是這樣的黑白對峙,涇渭分明。

    一點兒也不含糊。

    小艇靜悄悄地停在黝黑的海麵上,猶如泊在略微起伏的平地。

    這一刻萬籟俱寂,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

    唐清沅忙從背包裏翻出頭燈戴上,嘩啦一束光,將黑夜劈開,將小艇團團圍住,圈出一團明亮的白晝冷光。黑色的海麵稍一起伏便被照得如柔涼的滑緞。這小艇被無邊的黑水和那一小團白光,圍成了一座微島。

    這島上,依然隻有她一個人。

    和一束腦電波。

    也許還有其他人的腦電波,隻是她隻看得見他的。

    恍惚中,唐清沅又回到了醫院裏,那暖暖的燈光攏出的一座孤島。

    全世界隻剩下她和他。

    “你把鉤放下,用頭燈對準魚鉤……墨魚見光會自動追上來,你一看到光下有暗影,就猛然用力往上一提,運氣好就能鉤上一條墨魚。”肖恩一點兒也沒察覺唐清沅的心思,一心一意教著唐清沅釣墨魚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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