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一座島

第11章 虛無的生命(2)(2/3)

    唐清沅惡向膽邊生,抬頭用力瞪了肖恩一眼。

    肖恩被那雙黑眼睛裏的小火苗瞪得心虛,隻得老老實實又把長腿收回來,像個小學生一樣,端正地坐直身體。

    “你——”唐清沅試著將十字架放下,但玉佛仍握在手心裏。

    房間很小,盡管已經住了好些日子了,可還是有一股淡淡的潮黴的味道。令人疑心房間裏長了某種隱形的藤蔓植物,植物不斷新生與腐爛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清新中又混合著頹靡。僅有的兩扇小窗戶此刻也緊緊關著,密密麻麻的雨點狠敲著玻璃,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雨水給窗玻璃上了一層朦朧的磨砂效果,更顯得屋裏光線昏暗,比烏雲籠罩的室外,還要幽深。

    一人一電波,一個在床上,一個在三尺外的椅子上。

    有距離,但距離太短,反而更加局促。

    椅子就在窗下麵,半明半暗的渾濁天光投影在肖恩·沃德的臉上,他的五官因此被勾勒出更加深邃精致的輪廓,花瓣似的唇沒有血色,淺淡地蒙著一層水光。整個人也顯出幾分森森的空靈的氣質。

    是的,唐清沅終於確認,為什麽每次看見肖恩,都覺得他隨時都要淡去,像一滴水一樣氤氳開,滲進空氣裏、背景中……

    她怔怔地望著他,一肚子的疑問,都忘在腦後。

    等晃過神來,她暗想,古人說,色令智昏,誠不欺我啊!

    於是,唐清沅咳嗽一下,清清嗓子,決定給對麵那隻英俊的鬼,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說吧!”

    “說什麽?”

    “喂,肖恩。是你說要跟我聊!”

    “哦!”肖恩也終於回過神。

    坐在床上的中國女人,額角一片烏青,瘀腫的最高點,滲出一點血痕,就差0.0001毫米,該處皮膚就破了。

    “我真不會傷害你。實際上,我什麽也做不了——而且,我需要你的幫助。”肖恩將臉上的表情調整到最誠懇。

    一旦嚴肅下來,他這張酷似基努·裏維斯的臉,便無端地帶出幾分憂鬱。而這種憂鬱的氣質,比他笑得如沐春風的時候,更令女人難以抵擋。這也是她的教授威爾遜極端不喜歡他的地方。

    威爾遜教授的女兒茉莉,便是他這張臉的超級fans。曾經一度,茉莉為了他與自己的父親形同陌路。即便是他們關係緩和過來的今天,茉莉仍然不肯回家。

    “你保證不傷害我?”唐清沅仍然不放心。

    “目前,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將一張紙拿起來!”肖恩立即表演了一下,他凝神看著那張紙,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像要因用力過度而虛脫了,那張紙才晃晃悠悠地升到他胸前,然後便突然力竭,飄下了地。

    “看,這就是我的最大本事!”肖恩自嘲地彎下腰想要撿起那張便箋,但便箋紙紋絲不動。

    他挑眉對清沅做了個苦笑的動作,“我連張紙片都奈何不了,何況你。”

    “我從沒害過你,對吧?”肖恩說,“我甚至帶你去遊泳。”

    唐清沅抓緊睡袋的手指,忽然就在他的話語裏,重溫了湖水的清洌與溫柔,並再一次觸摸到凡士林護手霜柔軟膩滑的質感。

    那晚被她認認真真揉進肌膚裏的善意,在此刻,從她的手指湧向心髒。

    莫名,她便鬆了口氣,玉佛吊墜終於被她重新塞到枕頭下,“說吧,你想讓我幫你什麽?”

    肖恩低下頭,沉吟了片刻。

    這時烏雲略淡,雷聲漸遠,雨滴滴答答地順著屋簷落下來,像掛了一串串水晶幕簾,將屋裏屋外兩個時空隔絕開來。

    肖恩開始低聲訴說去年的那一場風暴,他的聲音低迷沙啞,但每句話的尾調卻又忽然變得清越幹淨,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惆悵。他訴說的語調舒緩,像樹林裏彌漫的青霧,一點一點地在眼前這狹窄的空間裏氤氳開來,簡直要凝聚成一種有形有質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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