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帶血的河流(1/2)

    尤雨生劃著兩頭帶尖的快馬子船追趕進入這條靜謐的河流裏，天色已近黃昏。他斜睨一眼夕照的落日和籠罩在街津山頂那片紫黛色的雲翳，猛劃兩槳，快馬子船受驚般地朝前竄去。

    他一路追趕的是條母大麻哈魚。為了攆上這條魚，他劃船已經趕出十幾裏路了。今天下午在江裏起網時，他發現了這條母大麻哈魚，大腹便便地裹在漁網裏，一動不動。尤雨生從來沒見過這樣大的大麻哈魚，立起來怕有半人多高呢，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扯著漁網往船上拽。沒想到，大麻哈魚的身體剛剛離開江水，突然猛烈地撲騰起來，那寬厚的魚尾打得江水四處飛濺。趁尤雨生一愣神的工夫，母大麻哈魚掙脫了漁網，慌張地落水而逃。見已經上網的大麻哈魚最終還是跑掉了，氣得尤雨生恨不能狠狠扇自己兩個嘴巴子。

    按理來說，漁人是沒有不跑魚的。從十幾歲跟爹下江捕魚，尤雨生也不是沒跑過魚。可最近幾年，已經很少有魚從他手裏溜掉了，他常以此為榮。沒想到今天這麽一條罕見的母大麻哈魚，居然會從他的手裏跑掉了，要是被其他的漁人知道，還不把大牙笑掉呀！

    到了每年的白露，大麻哈魚便成群結隊地從鄂霍次克海遊進了黑龍江。從它們進到江裏的那天，便不再尋找任何食物了，隻是靠消耗體內的脂肪和繁衍後代的本能支撐著，朝它們當年出生的地方遊去。幾千裏的漫漫旅程，使它們那渾圓的身體變成了窄窄的一條。尤雨生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就能攆上那條逃掉的大麻哈魚。可他想錯了，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還是沒有發現那條逃掉大麻哈魚的影子，心裏不免有些著急。他一邊仔細觀察水下的動靜，一邊用力劃著快馬子船朝前追趕，一直進入到這條無名的河流。

    這條河發源於街津山裏，越往上遊河水變得越發清澈。尤雨生猜想，那條母大馬哈魚肯定會到河上遊去產卵。快馬子船無聲地從一片野菱秧中穿過，船頭撞翻了被秋風染成深褐色的菱葉，一條深綠色的水線把菱蕩劃分成了兩片。

    漁船駛過了那片菱蕩，河水驟然變得淺而清澈起來。透過那清澈的河水，清楚地看見鑲嵌在河底的塊塊鵝卵石，還有躺在河底的倒樹和亂草。果然如他所猜想的那樣，沒劃幾槳，他已經發現了那條母大麻哈魚，正在努力地扭動著笨重的身子，繼續朝上遊遊去。

    尤雨生停下船槳，穩住漁船，站了起來，隨手摸起了漁叉，屏住呼吸，奮力把擎在手裏的漁叉投擲出去。用漁叉叉魚是他的拿手絕活兒，隻要把魚叉投出去，很少有空叉的時候。

    眼看著那柄漁叉在半空中劃下一道美麗的弧線，隨後朝水裏紮了下去。沒想到，在魚叉即將鑽進水裏的刹那間，那條母大麻哈魚猛地一甩尾巴躲開了。魚叉重重地紮在一塊卵石上，一支叉尖也撞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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