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

一個暗色的黃昏，沒有絢爛的霞光。 “媽媽，爸爸呢？”稚嫩的童音響起帶著一絲疑惑，“爸爸去哪裏了？”她睜大眼睛，整整一天沒見到父親了，她就怕爸爸和她玩躲藏遊戲，她每次都找不到他。 母親不語，呆坐在軟軟的床榻上，抱著小小身子的她，不置一詞。 “媽媽，媽媽，我要爸爸，爸爸去哪裏？！”小孩子的直覺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她隱約覺得不對勁，感覺到母親周圍的不安，她縮著身子不安分地動彈。 “媽媽……”母親還是一臉呆滯，她小腦袋裏突然驀地閃過什麽，興奮地舉起手來，“我記得了，今天爸爸和一個身穿好華麗的阿姨見麵，我要去找那個阿姨，她一定知道我爸爸去哪裏了！” 問言，母親猛地一怔，像是要將她融入骨髓，緊緊地將她抱住，不放開，“夠了，夠了，黎兒，別再說了！別說了！你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了，不要再想他了！別在想了……”刹那間，母親一切的理智瞬間崩塌，濃重的鼻音帶著深切的痛楚，她激動地喊道。 還小，她還是懵懂地問：“為什麽？爸爸為什麽不回來了？他不要我們了嗎？！他跟那個阿姨走了？！是不是黎兒做得不好，爸爸不喜歡黎兒啦！那黎兒道歉，道歉啊，老師說道歉可以……” 聽到她童稚卻貼心的話，母親突然擦幹了眼淚，憐惜地凝望著她，“不是，當然不是黎兒不好，是爸爸覺得那個阿姨可以給他最想要的東西，所以才跟她走了。媽媽沒有，什麽都沒有，所以爸爸才回離開我們，跟那個阿姨走的。” 是啊，家世，權力，錢財，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沒有。留不住了，就是留不住要飛的鳥兒！ “黎兒，答應我，以後別再問這個問題了。”長大了，孩子終究會懂的。 “好。黎兒不問了。”她感覺到母親的傷悲，雖然似懂非懂，可是還是牢牢地記住母親的話。 爸爸走了，不要她們了，因為她們什麽都沒有，沒有他要的東西。 有一天，她會懂得那些東西是什麽的。 她有些困了，漸漸在母親的懷裏入睡，夢鄉裏似乎並不安穩，她眨眨淺淺的睫毛，蠕動著小小唇瓣。 “媽媽，你，你還有黎兒的，還有黎兒……會陪著你的。” 朦朧間，她聽見母親的輕笑，她也感染地勾起嘴角的弧度。 黎兒，黎兒會陪著媽媽的，如果爸爸不要黎兒和媽媽了，那黎兒也不要爸爸了！ 不要了，不要了……老師說過的，一切是平等的。 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她幼小的心裏一直存在著這個念頭，很久很久…… 久到她終於發現她忘不了爸爸，因為，那種行為叫做——拋棄！ 她不忘，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