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 湛湛長空黑

九日 湛湛[1]長空黑。更那堪、斜風細雨，亂愁如織。老眼平生空四海，賴有高樓百尺。看浩蕩千崖秋色。白發書生神州淚，盡淒涼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無跡。　少年自負淩雲筆[2]。到而今、春華落盡，滿懷蕭瑟。常恨世人新意少，愛說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對黃花孤負酒，怕黃花也笑人岑寂。鴻北去，日西匿。 注釋 [1]湛湛：指水深的樣子。 [2]淩雲筆：指筆端縱橫，豪氣幹雲。 簡析 此詞是劉克莊極有代表性的一篇佳作。上片首句大開大合很有分量,“湛湛長空”四字將登高遠望的開闊展現出來，用“黑”字來描繪黃昏，可見詞人的心情之沉重。隨後“更那堪”一句急轉,道出“斜風細雨”，筆調瞬間轉為細膩,烘托出一種低沉的情調，而接下來的幾句筆鋒再轉,又以磅礴的氣勢將之前的低沉一掃而去。“浩蕩”二字，既寫出了千崖秋色，也抒發了詞人的開闊胸襟，一語雙關。接下來，由“浩蕩”轉為“淒涼”的同時，詞人借用了齊景公牛山滴淚的典故，以此來反襯自己因感神州陸沉而落下的憂國之淚，意味悲壯。下片承“白發書生”進行發揮，從今昔對比中發出了深沉的歎息：前兩句主要是抒寫自己少年時的豪情才氣，並進一步突出如今的滿懷家國之恨。詞人自詡為“白發書生”，深感“滿懷蕭瑟”，唯有賞花飲酒以自慰，蕭寂之感迎麵而來，難掩詞句之中的悲涼情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