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守候味道

青澀年華，陸然跟曾經和朋友在學校的操場上一圈圈的閑蕩，說“我的妻子一定要是個純澈的人，簡單明媚，千萬不能有太多故事。” 大學畢業又工作了幾年，女子遇到很多，大多簡單可人卻沒有他想要的。卻是尋尋覓覓間發現了這個家附近的小小咖啡館，招牌上是漂亮的花體字“cafeshop”，明淨的落地窗和明黃色的大沙發，還沒走進就有暖暖的氣息撲麵而來。而吸引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卻不是咖啡。 咖啡店的老板娘三十開外，唇邊總愛掛一抹淡淡的笑。她一定是用了極佳的化妝品。皮膚光滑如明鑒。然而那笑容一加深便可見時光荏苒的痕跡。 每日下班再晚，陸然也定會來這裏坐坐，點一杯檸檬咖啡，一坐便是許久。一來二去，便老板娘互相之間熟悉了。聊天，偶爾出去吃飯。似乎什麽都談，卻又避開了最重要的。陸然隻知老板娘是個離過婚的女人，此外便再無可以揣測的信息了。 朋友打趣陸然，你真的要來一場姐弟戀啊。陸然慌張，我哪有，隻是喜歡她泡的咖啡的味道罷了。 老板娘會做各種花式咖啡，熟練的拉出各種奶沫圖案，心形的，寫有文字的——隻有陸然來了，她便親自端出一杯。送到他麵前，然後就近坐下，閑閑地開始聊天。 終於有一天，陸然忍不住問她，可以說說你的故事嗎？ 為什麽要知道呢？她側目，凝望他的眼。 或許……將來，他猶豫了，用小勺攪動著咖啡，一圈一圈的漣漪。 她並未回答他，卻指著他手中的咖啡，說，咖啡豆將來會怎麽樣，還得看烘培、配料，好複雜的，你太年輕，還是不要做咖啡了。 陸然啞然，好一個狡猾的女人。 他卻偏偏要撐下去。於是靠著記者的身份開始打探她的身邊。這女子卻是比他想象中更複雜。仿佛除了離過婚，還有一個早已夭折的小孩，甚至一段不短的鐵窗生涯。 再來到咖啡小店，老板娘便冷淡了。陸然明白她氣他到處打探她的消息。陸然滿臉堆笑又諂媚的說，我是真的想知道。 老板娘厲聲，你別想糾纏，我是再不會跟任何人有牽扯了。我不相信了，這世上人和人本就無牽無掛，硬要死命的弄出一些諾言、信物牽扯著，可有什麽用，轉眼就忘卻了。而你我之間連諾言都沒有的。 隻是一種味道，可是我已經離不開了。陸然收起笑臉，嚴肅地揚起眉。我喜歡你泡的咖啡的味道。這種味道不知道算不算一種信物呢，你扔得掉戒指，可是扔不掉喜歡的味道呢。 他是個記者，總有很多手段知曉前因後果。這女人原來曾是有名的珠寶商人的妻子，一場豪華婚禮和一枚超大鑽戒曾是一段時間街頭小報追逐的焦點。而後，便是所有惡俗故事的情節，男人另有新歡，女人氣憤地與他爭吵，混亂間錯傷了剛出生的孩子。那孩子本就早產，脆弱的像玻璃一樣，不多久就走了。女人被以過失殺人起訴，她沒有掙紮，反正心已經死了。 陸然想，原來很多話不能說得太早，這輩子怕是找不到沒有複雜過往的老婆了。 他每日還是風雨無阻的到咖啡店，點一杯拿鐵，或者卡布奇諾，或者其他，然後靜靜地等待。 他有足夠地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