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3)

    十八

    走在滇藏線，結束與開始，忘記與放棄

    我獨自一人走在西藏，一直在山頂前行，卻從未覺得寂寞，也不曾感到孤獨，更沒有失落。而當我漸漸進入雲南的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一陣極其沉重的孤獨感，一種痛徹心扉的思念，壓得我喘不過氣。那眼淚，我寧願相信是對西藏的留戀與不舍，也不願承認是對失去最愛女人的後悔與疼痛。

    司機一直開著車載音樂，盡管雲南風景的小氣之感讓我壓抑，卻還沒能讓我崩潰，壓垮我的，隻是一首歌。

    車子開出德欽縣城，感覺越走越低，離山頂越來越遠，越來越覺得難以接受，憋在這群山之中，而不是沿著山巔前行，對於窗外的風景，我總覺得難以下咽。我說服自己要慢慢適應，忍到昆明，然後立馬去新疆，從那裏再進西藏。

    車廂裏原本放著鳳凰傳奇的歌，本來氣氛還有緩和，可誰知突然跳到了一首張震嶽的歌——《思念是一種病》。音樂響起的時候我就有點兒坐不住，心開始怦怦地跳，鼻子開始有些酸，眼眶慢慢濕潤，忍住忍住，可是當歌聲響起的時候：

    當你在穿山越嶺的另一邊

    我在孤獨的路上沒有盡頭

    一輩子有多少的來不及

    發現已經失去

    最重要的東西

    恍然大悟早已遠去

    為何總是在犯錯之後

    才肯相信錯的是自己

    他們說這就是人生……

    再也抑製不住心裏的酸痛，鼻涕也流了出來，眼淚更是洶湧，抽泣的聲音也壓製不住，哭得是那樣酸楚，卻又滿含壓抑，我想大聲地哭得更爽一些，可是這群大山把我死死地悶住，天空，離得我好遠，越來越遠。我在穀地，弓著腰，更像是一隻拚命想挺起胸膛的蝦，卻沒了挺起胸膛的力氣，思念，就在那一瞬間，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襲來。

    車裏的人茫然無措，看到一個大男人在車裏嗷嗷痛哭，都驚詫地望著我，等著一句解釋。我隻憋出了一句話：我是太留戀西藏了。

    盡管後悔一路跑出了西藏，但是我不斷地在心裏說總是要離開的，總是要結束的。慢慢地，心情開始平複，看著路上不斷在架起的高架橋，遺憾這些原始的村落，很快就要被現代化所侵襲，隨之而來的，就是原始文明的消失。

    等到中午到達奔子欄的時候，心裏已經接納了現實，跟著小情侶一起在餐館拚餐。之後的路上，我一直思考著如何發泄，怎樣讓自己不憂傷，卻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案，隻覺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往香格裏拉的路，也是一路顛簸。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從公路上望去，越過一座小山坡，看見一片深綠色的湖水，盡管離藍天白雲很遠，但景色也有小家碧玉的感覺。問司機那是什麽地方，耳朵可能是長毛了，聽見說是“浪漫海”，當時心裏就開始苦笑，本想一路逃竄，然後開始修行，本以為修行結束可以四海雲遊了，結果到的第一個地方，見到的第一個景色叫“浪漫海”，我心裏暗道這就是天意吧。其實到晚上跟別人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那叫“帕納海”，司機發音不標準，心裏才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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