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5章 送終的日子9\r(1/3)

    十三、開光

    為了使死者靈魂不受迷惑，佛號聲要持續不斷。晚明給家人編班，按時間順序共分三班：其中，四姨老姨和晚亭一班，從中午念到下午4點，然後 就回吉祥賓館；晚明和媳婦張曼茹一班，從4點念到半夜11點；晚程和曉霞一班，從半夜11點念到明早6 點。每隔半小時，守靈人就跪在佛像前，手舉小冊子，照念一遍“對命終人的開示 ”。

    暮色低垂，殯儀館大院裏，亮起昏暗的燈光，不時仍有靈車來去。

    二姨派來大兒子方秉正，幫助守靈。大舅家的榮秋敏也來了，她是與丈夫一起開車來的，給母親送來一個精美花籃。秋敏是母親侄女中的佼佼者，承包福田市吉祥賓館二樓自助餐，年收入50萬元左右。擁有轎車和別墅。秋敏比晚程大兩歲。小時候，秋敏跟晚程常在一塊玩，而且很要好。那時的秋敏，傻呼呼的，文化課很差，隻是歌唱得不錯。跟相貌英俊，腦瓜又尖又靈，能背數十首毛主席詩詞的晚程相比，簡直是蒼蠅跟牛比，實在沒的比。那時，秋敏的曾祖父還活著，見自己的重孫、重孫女反不如外重孫子，就心生雜念，每當見到晚程時，就把手縮入袖口，然後袖口在晚程頭頂一掃而過，就在這一瞬間，用中指狠彈晚程天靈蓋。這在民間叫彈“腦瓜兒崩”。為的是別讓曾外孫太聰明了。後來，在文革期間，秋敏的曾祖父受到批鬥和毒打，排尿困難，遂上吊自殺。而今，30幾年過去，晚程今年42歲，雖然富有智慧，文思敏捷，才氣過人，可還是一個住著平房，靠400元微薄收入生活的科室幹事，十足的刀筆吏。整天忙著給領導寫進話稿，還得不到好，現實世界領導認錢不認人，講究誰泡硬（送禮多）誰上。人世變幻，歲月蒼桑，秋敏兄妹多有建樹，有的是在全國設有連鎖店的公司老總，有的是部門科室經理，有的是個體老板，個個都是腰纏萬貫，富得流油。現在看來，在物質方麵，如果秋敏兄妹是總統，晚程就是平民。如果說秋敏兄妹是躊躇滿誌，春風得意，那麽晚程就是懷才不遇，生不逢時。這倒真應了那句話：智慧好的人命運差一點，智慧差的人命運好一點。老天還是公正的。

    在太平間客廳，秋敏夫婦安慰著晚程，跟他嘮家常，問他有沒有困難。談到氣氛正好時，一陣美妙的音樂聲打斷了談話，秋敏打開手機，裏傳來二兒子不敢看家，要她回去的童音。

    秋敏走後，為了家人有個安歇去處，晚程在樓上租了一個四張床客房，每晚100元。家人可以輪換休息。

    太平間裏，燈光暗淡，人影稀疏。晚明夫婦一前一後，手擊法器，口念佛號，一步一步圍著冰櫃不停地念佛。

    與後半夜相比，頭半夜還算好混。後半夜，晚程夫婦困的不行，但為了母親靈魂能有個好去處，晚程想出個辦法，在礦泉水空瓶裏放上茶葉，然後瓶口對準飲水機熱水嘴，裝滿水，再拿回到太平間。夫婦倆喝著濃茶，步履艱難地履行著自己的義務。表弟方秉正幾次勸晚程回去休息，由他替代，晚程都堅持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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