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後宮叫德妃3(新版)

第八章 玄燁愁教子(2/5)

    嵐琪點頭,她真的後悔了,怎麽事情急轉直下,就這麽定下了?

    “是我們寵著你疼著你,讓你忘了分寸了吧?”太皇太後不怒而威,一字字震撼著嵐琪的心,她早就習慣了被老祖母疼著哄著,這樣嚴厲的訓示,真是暌違許久了。

    太皇太後道:“玄燁把你放在心尖兒上,所以他對你說的話,未必會對別人說,這件事他半句也不曾向我和太後透露過,可你卻沒頭沒腦地說出來,原本玄燁隻在乎你的感受,這下你當著太後的麵說了,玄燁可不又要在乎太後的感受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更是皇帝,金口玉言。”

    嵐琪忍不住掉眼淚,都不明白是為了要把孩子送去寧壽宮難受,還是為了今天自己的唐突魯莽自責,而太皇太後見她落淚,又心疼又生氣,責備道:“掉眼淚有什麽用?”

    蘇麻喇嬤嬤笑道:“主子別再訓了,娘娘懷著孩子呢,您不心疼娘娘,心疼孫兒呢?”說著也不顧太皇太後答應不答應,硬是把嵐琪攙扶起來,直接送到主子身邊去坐。太皇太後點點嵐琪的腦袋說:“懷個孩子就傻了不成?”

    “臣妾知錯了。”嵐琪垂著腦袋,自己抹去眼淚,又聽老祖母說:“你們好端端的,玄燁做什麽要把孩子送去寧壽宮,我聽你說是送閨女,為什麽非要是閨女?”

    嵐琪不敢再隱瞞,把玄燁答應她他們的女兒不遠嫁的事說了。太皇太後未覺得不妥當,這是玄燁對她和孩子的心疼,老人家能理解,但嵐琪這樣唐突的確不對,便耐心教導說:“你要記著,玄燁對你說的事,不管牽扯到別的什麽人,永遠是你們之間的事,你們還沒好好溝通沒做決定前,不要擅自撇開對方去找人家商量,至少不該找事中牽扯的人商量。今天就是個教訓,我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你自己去跟皇帝說吧。”

    “皇上會不會也責罵臣妾一頓?”嵐琪可憐兮兮地問太皇太後,她覺得即便玄燁本來就這麽想的,可自己做了衝動的事,指不定會惹他生氣,更指不定玄燁已經改主意了,結果被自己搞砸了。

    “挨罵也是活該,這些年盼著你長進,不知不覺卻都把你寵壞了,活該。”太皇太後口中嗔怪,心裏卻還是偏心疼愛,最終由她出麵把皇帝請來,把這件事的決定說了。而玄燁並沒改主意,見誤打誤撞地定下了,又知道嵐琪挨了祖母的罵,心中隻是覺得好笑,說她:“這下你怨不得朕了,可是你自己把閨女送出去的。”

    太皇太後和皇帝再三說把嵐琪的孩子抱去寧壽宮不是送養不是奪走,隻是拜托太後照拂一下,自有其他忙不過來的事等著嵐琪,她在這宮裏不隻是孩子母親的身份,還有許多責任要她來承擔,嵐琪漸漸也被說服了。

    之後本是說說閑話,玄燁也喘口氣在祖母這裏偷懶歇歇,但聊起一些瑣事,太皇太後提起明珠府鬧得滿城風雨的笑話,冷了臉說玄燁:“父子倆都是你的重臣,皇帝可不能熟視無睹,會被朝臣親貴在背後指指點點。何況最早也是你默許了這個女人留在納蘭容若的身邊,現在變成這樣,你該讓他們有個了結,好好收場了。一個妓女,何至於此?”

    嵐琪看了眼皇帝,她記得玄燁去木蘭圍場前在胤祚屋子裏對李公公說的話,讓明珠夫人去偷孩子的也是皇帝。說起來這些事裏頭,皇帝還真沒少插手,結果事情卻鬧成這樣,少夫人更折了一條小生命。所以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玄燁何必管呢。

    可皇帝卻很不在乎,淡定地對皇祖母說:“明珠及其黨羽,近來越來越自以為是權臣,能一手遮天幹預朝政,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孫兒不想費心地正麵警醒他們,如今後院起火顏麵掃地,他們知道該低調些,孫兒不是更省心了嗎?皇祖母不必擔心,孫兒這裏看著呢。”

    嵐琪心頭一驚,原來皇帝目的在於此,說到底還是要牽製明珠在朝廷的存在,自己當初若冒失地勸皇帝不要做那麽殘忍的事,那就是大大地違背了他的本意。玄燁或許不會因此生氣,可若連自己都不能好好去理解他,而是急著反駁急著規勸,那他該多孤獨多失意,做皇帝果然太不容易。

    玄燁見她出神,笑道:“又發什麽呆?”

    “沒想什麽,聽見皇上開始說朝政了,臣妾就想是不是該回避。”嵐琪隨口敷衍,至於真正在想的事,不提也罷。

    玄燁不知為何心情很好,便促狹地對太皇太後說:“皇祖母可否知道,孫兒回京前嵐琪在永和宮裏摔了一跤的事?”

    太皇太後大驚,忙問怎麽回事,知道肯定沒摔壞,可責備嵐琪瞞著她,又是一頓數落,嵐琪今天就是跑來挨罵似的。等兩人一起離開慈寧宮時,她理也不理皇帝就要走,玄燁拉住她,她才氣呼呼地說:“皇上就那麽喜歡看臣妾挨訓,您說您沒事兒嚇唬太皇太後做什麽?”

    玄燁嗔道:“你這是在教訓皇帝?膽大包天。”

    “臣妾不敢。”嵐琪低垂著腦袋,看見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囁嚅著,“今天真是後悔極了,再也不要有下回了。”

    “皇額娘替你照顧孩子,你好好養身體,連著兩年懷孕,朕真是擔心你的身子。”玄燁半命令的口吻說,“朕要你健健康康的,孩子總要有人撫養,孩子總是你的。”

    說話時,前頭梁公公過來,躬身稟告:“萬歲爺,納蘭容若大人已在乾清宮等候。”

    嵐琪聽見不敢再糾纏皇帝,讓玄燁先去辦正經事,可玄燁反問她:“你覺得納蘭這件事,該怎麽辦?”

    嵐琪一愣,當即的反應是不該幹涉朝政。玄燁笑說這是納蘭的家事與朝廷無關,她才跟著玄燁一路往前走,思考後回答:“三綱五常之中,常有不近乎人情的事,可畢竟是少數,天下若無綱無常,豈不是要亂了套?臣妾一直聽傳言,說納蘭大人與這位女子住在外宅,明珠夫人每每上門都遭冷遇,不管她是什麽名分,丈夫的母親來訪,不說上座款待,竟還冷臉無視,怎麽都說不過去。臣妾不知這個女人究竟怎麽想的,鬧到今日這步田地,她自己也有很多的錯。小公子終究是納蘭家的血脈,臣妾也是做母親的,盼的是兒子錦繡光明的前程,可是小公子跟著她無名無分,能有什麽前途?臣妾這樣說,或許是太清高太自以為是了,但為人妻者,讓丈夫跟著自己一起不幸,她到底為了什麽要跟著納蘭大人呢?”

    玄燁淡淡而笑:“所以呢?你覺得朕要不要出手幹預?”

    嵐琪心裏一震,想起皇帝方才對太皇太後說的話,她不敢胡亂揣摩皇帝的用意,可她又不想刻意地迎合討好玄燁,說中了固然沒什麽,若沒中皇帝的心意,玄燁不悅她自己也不甘心,何苦來的?

    遂本著自己的心意說:“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明珠夫人要定了這個孫子,而少夫人才失去一個孩子,怎麽看都不該再讓人把這個孩子帶走。雖然那個女子一定會悲傷,可如果她一開始就好好尊重納蘭大人的家世,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臣妾希望皇上別管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是去是留,憑他們自己的本事吧。”

    “好,朕聽你的。”玄燁輕描淡寫地就定下了,吩咐環春她們好好送德妃回宮,自己徑直往乾清宮來。一件能讓妃嬪幾句話就定下的事,真真是對皇帝而言毫無分量,如今鬧得他們家雞犬不寧,玄燁的目的就達到了,之後再怎麽樣與他不相幹。

    納蘭容若來,是告病好幾日後初見,玄燁如常與他說些朝政要務,半字不提他家裏的事,末了則吩咐他:“八月經筵大典,大學士以下皆侍班,你自然也要參加,過了八月另有一樁外差派給你。替朕到黑龍江跑一趟,朕要在那裏駐軍對陣沙俄羅刹,你去考察當地的一切。如今那裏的地貌氣候、風土人情以及農耕經濟,朕都要知道。十月回京向朕複命,十一月朕要犒賞平台將士,你也參加吧。”

    容若領命,以他的才幹,這些事都不難辦,當初去江南賑災,那麽一個爛攤子他都收拾回來了,去一趟黑龍江有什麽難。皇帝對他的器重遠勝於同齡的其他人,可他也明白,皇帝屢屢插手他的私事,都是為了以此牽製他父親在朝中如日中天的權勢。父親常罵他是不忠不孝的孽子,可明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作為兒子不僅沒有給他添麻煩,更一直在為他贖罪。

    玄燁見他淡定從容,反而為此高興,也覺得男兒當如是,便索性提起台灣的事,平台大捷是天大的喜事。可隨之而來的分歧,卻讓玄燁舉棋不定,此刻問容若道:“眼下朝廷和閩浙地方的不少官員主張放棄台灣,隻守澎湖,你怎麽看?”

    容若想了想說:“臣與施將軍見過幾次,施將軍認為台灣是江浙閩粵四省之左護,是國防重地,且台灣土壤肥沃物產豐富,農耕經濟大有前途。當年鄭成功就是從荷蘭人手中收複台灣,彼時荷蘭人竊窺邊場,逼近門庭,才種下前明之禍,倘若如今我大清再次放棄,恐怕重蹈覆轍,遺患後世。臣以為施將軍所言極是,他是最了解那裏的人,朝廷許多官員並不懂,不過是隨波逐流地附和,至於閩浙地區那些主張放棄的官員,興許是他們開始貪圖安逸了。”

    玄燁點頭,這些話他聽施琅說過,心中很以為意,沒想到容若與施琅也有些許往來,可見施琅為了能說服自己,沒少在朝廷裏走動,心裏漸漸有了主意,放下幾件大事,忽然就笑道:“經世治國,你是朕的臂膀股肱,朕從來不懷疑你的才幹。”

    “臣惶恐。”容若俯身,心中惴惴。果然皇帝便問他:“家裏的事,卻為何屢屢鬧出笑話,你可知道這一堆折子裏頭,有人也參了你兩本?”

    容若麵色嚴肅,不曾言語,玄燁起身離開了桌案,如兄似友地走近他身邊,輕聲道:“男兒當誌在四方,英雄美人,朕不反對你的兒女情長,可千萬不要讓這些成為自己人生的絆腳石。”

    “皇上恕罪。”容若單膝及地。玄燁卻虛扶一把要他起身,淡然說:“去黑龍江時,帶上沈宛吧,帶她去看看遼闊的土地,讓她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她習慣了江南方寸閨閣,難怪心胸不寬廣。至於孩子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有本事就讓你額娘送還,沒有本事,也別做不孝之子。”

    “臣遵旨。”容若再次屈膝,待欲退下,突然又被皇帝叫住,轉身來時,見皇帝背對著自己,慢聲道:“覺禪貴人和你從前的那一段,朕也是在得了她之後才曉得的,沒想到在朕這裏,也會有君臣爭一女子的笑話。”

    納蘭容若大駭,驚恐地伏地說:“皇上,斷沒有此事,臣與覺禪貴……”

    “為人臣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你且安心做好這些你該做的事。”玄燁淡淡道,“朕許諾你,朕不會追究過去的事加罪於她,更不會讓人虧待她,她會好好在宮裏活下去,何況她還給朕生了八阿哥。自然,朕再也不想聽見任何關於你們的傳言,朕不想八阿哥的生母,背負什麽不貞不潔的汙名,往後不論何時何處,管好你的眼睛和嘴,不該看的不該說的,心裏要明白。”

    容若臉色蒼白,緊張得不能言語,皇帝卻霍然轉身揚長而去,隻聽得外頭說擺駕承乾宮。不多時梁公公客氣地進來說:“納蘭大人,您該走了。”他才慢慢緩過神,恍惚間,仿佛都不記得皇帝剛才對自己說了什麽。

    深宮中,有小太監跑回鹹福宮,冬雲聽罷歎了一聲進來稟告,說皇帝去承乾宮了,炕上身懷六甲的溫貴妃驀然失望,神情淒楚地說:“果然那麽多人懷孕,他就想不起我來了,皇貴妃的小公主沒了,她要傷心到幾時,皇上這一天天地哄,也不嫌煩嗎?”

    覺禪氏端坐一旁,靜靜地看著她,溫貴妃發了一會子脾氣,沒想到前頭卻有人來了,皇帝雖然去了承乾宮,卻派手下的人來問問溫貴妃怎麽樣,她是頂頂在乎皇帝是否在乎她的人,光是這樣一句問候,就足夠她歡喜一陣子。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加入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