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所謂眾生相

沉詞道：“你的兒子？” 顧老爺點頭：“嗯，我的兒子，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知道，我的兒子並不是什麽國之棟梁的好苗子，書讀過一些，但是課業很一般，六藝也都會一點，但成績中長，不是那種見誰就跟誰熟絡的性子……” 我想，他這樣一個兒子，雖然並不算差，但是在這人才濟濟的時代，也是絕對算不上出彩的。 “我知道他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但是衡兒啊，他很孝順，並不是什麽惡人……” 我在心裏默默的想，我對於這個看法可就不敢苟同了，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而人心又隔著肚皮，連常言都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由此可見，人心這種東西實在是不敢鬥量。 前世為人之時，我曾見到過整日裏罵罵咧咧極為粗鄙的糙漢也會在七夕節這天，滿臉臊紅的在賣簪子的小攤前邊麵紅耳赤的想為妻子挑一根發簪，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挑什麽好的樣子。 也曾見過那些張口就是知乎者也，天理人倫的白麵窮酸書生在收了官府的補貼以後，後腳就來到了當地最大的青樓“春深閣”，一夜未歸。 所以有的時候肉眼所見的，並不一定是真實的，有時候人的眼睛也會欺騙自己，到頭來卻有些不曉得這個世界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粗鄙的大漢也有對自己妻子溫柔體貼的一麵，而那些所謂未來的國之棟梁同樣也有禽，獸不如的一麵。 每個人都有你未曾知道的一麵，而那一麵，或許你很快知道，也或許你一輩子都不會曉得，後來我想，也許這個就是所謂的眾生相了。 顧老爺繼續說著，而我跟沉詞也在靜靜的聽。 “衡兒長到這麽大，我跟我的夫人想著，也是時候該為他籌備一下他的終身大事了，於是我跟我的夫人千挑萬選，終於選中了一個姑娘，那是隔壁街綢緞莊子王掌櫃的女兒。” “婚姻麽？我就是講究一個門當戶對嗎？我們兩家都覺得這樁婚事甚好，於是選了日子，想為兩個孩子牽條線。” “這兩個孩子年齡相當，樣貌相當，對彼此感覺也挺不錯，於是這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可是就在這樁婚事定下來的第二天，那位王小姐卻離奇的死了……” 我的心沉了下來，可還是繼續聽著顧老爺說，他麵露不忍，道：“等第二天被人發現的時候，才看見，那位王小姐的房間不知道何時，紗幔帷帳都換成了血紅的顏色，紅慘慘的一片，極為滲人。” “而那位王小姐，身著喜服，頭頂的鳳冠淩亂的掉在一邊，還勾著那王小姐的頭發，她被人挑斷了手筋腳筋不說，還被那三尺長的鐵釘活生生的給釘死在那張床上啊！” “畜生！畜生呐！到底是哪個畜生？居然對一個姑娘家下這樣的狠手！自從王小姐去世以後，厄運就來到了我們家衡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