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傳

第二百八十一回 拒授舞深夜終解疑 祭兄弟中夕犯火禁(2/2)

    可就這麽淺的一小段,都讓她愣了一下。

    距離她最近的位置,竟摞著兩疊紙錢,紙錢旁,還有紙袞疊成的冥器,薄如鞋靴彩衣,厚如小樓涼亭;再往右瞧,焚香、燃燭、茶果、酒食、肉汁、鵝粥、血羹一應俱全,簡陋無華,卻滿滿當當的擠在桌子上。

    辛夷不禁咋舌,在心中回憶早晨何典仗照例告知的小本忌諱:臘月十七,宜搬家、入宅、安門、出行、安葬、上梁、祭祀。

    “果然有祭祀!好家夥,恁麽齊全,看著可不止準備了一天,是燒給誰?”她瞧著瞧著,忽地記起一件事,“糟糕,陳憐憐不知有否提前知會吳宮正,倘是背人的動作,豈非要犯火禁①?我還是快快逃開的好,省得她們被人告訐,卻將我牽涉進去。”

    理雖如此,奈何她本就對那夜陳憐憐屋裏藏人的事十分好奇,今天更撞到她為祭奠某人而不顧責罰,於是腳下不聽使喚,非拉住她再多聽一會兒。“那...那她們一點火我就跑。”她如是告訴自己的腳。

    辛夷再往房間看去,倒是瞧不見陳憐憐的人,僅能聽她問:“你來得這麽早,娘娘那邊已睡下了麽?”

    “娘娘...”那人似有所吞吐,“娘娘今夜在玉清昭應宮的萬壽觀供奉先帝禦容,不讓人打擾陪伴。”

    “哦,那敢情。”陳憐憐不疑有他,隻冷笑一聲,“咱們在這兒正好奪去娘娘的功德,讓先帝幫襯祭奠弟弟,誰叫她們一家三口都死在宮裏呢。”

    那人趕緊道:“阿彌陀佛,快別這麽說,你膽子愈來愈大了。”

    陳憐憐:“明杏,不是我膽子愈來愈大,是你膽子變小啦。”

    那人淡淡的說:“你忘了?我早就不叫明杏,你還是叫我慧木,二十多年聽習慣了。”

    “我沒忘。”陳憐憐頓了一頓,聲音中泛起幾分愁緒,“但叫你慧木,我怕咱們弟弟一家不認識。”

    “唉...”慧木長歎道,“也罷,名字而已,隨它去吧。”

    辛夷大概猜到這個人的身份了,畢竟宮裏叫娘娘的惟有楊太後與沈太妃二人,慈壽殿的女史她都認識,沒有這女的。而算一算日子,她第一次撞見此人的確是沈太妃回宮的第二天,那眼前這叫明杏抑或慧木的,必定是姒徽殿的宮人。

    可搞清了這點,她仍舊雲裏霧裏。

    慧木與陳憐憐是何關係呢?好像是姊妹?那怎麽還有個弟弟?若是親弟弟,進宮的途徑便是當內侍黃門,當內侍黃門,哪裏來得一家三口呢?

    “咱們幾時燒紙錢最好?”陳憐憐的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無妨。”陳憐憐緊緊咬著牙,聲音艱澀得像枯枝敗葉,“白天宮裏不讓隨便祭祀,況且我至今未尋獲弟弟一家的屍首,不知她們的魂魄究竟是近是遠。”

    ①汴梁人多容易發生火災,所以火禁甚嚴,《東軒筆錄》記載“將夜分,即滅燭。故士庶家凡有醮祭者,必先白廂使,以其焚楮幣在中夕之後也”,就是說快到深夜就得熄滅火燭,如果有須要在滅燭後祭奠亡者的,須要告知廂都指揮使。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加入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