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回 討債難樂工誰敢言 暗自煩部頭心中堵(2/2)

    有人解圍，度支願意快快打發掉他們，便沒好氣的：“可不，還是韶部頭懂世道苦難。”接著他從太府寺給的賬簿上找到菊三四的名字，取了勘驗卷曆（拿著去專門的倉庫領錢和糧食）給他。

    了了盯著菊三四手中接過的卷曆，怒問：“你何時變得恁好講話，任由他們欺侮？”

    菊三四用餘光掃了一圈周圍，見樂工們的臉色越來越黑，他拉著長音勸道：“我的意思是，三司不懂開源，就拿咱們節流，一班從官宦，除去學舌什麽都做不了主，你何苦跟他們置氣？”

    度支“嘖”了一聲：“部頭的話不好聽啊。”

    菊三四沒理他，拍拍了聊背讓他快走，順帶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他讓你去問三司，咱們沒本事，可他讓你討好娘子們，那卻容易，他指的是條明路，咱們就照這個法子走，總要搞清是誰這麽不對付。”

    度支聞言，瞟向菊三四，露出一副任憑你折騰的嘴臉。

    了了心有不甘，不過也不想繼續糾纏，惟有與他先離開。二冉了倉場（取錢糧的地方），他憋不住鬱結心中的怨氣，嘀咕道：“我可不去討好誰。”

    “我也不去。”

    “總不能讓你徒兒去。”

    “她個娃娃，才不瞎摻和。”菊三四停了一下，笑，“我不過是逞強的話，你當什麽真。”

    殷了了煩悶道：“那可要被他們當笑話瞧了。”

    “三司一向瞧不起教坊，隨他笑去倒無妨。我是擔心你們鈞容直裏頭自己人嫌你是個累贅，再反過來怨你。”菊三四若有所思的搖搖頭，“方才度支一提削籍，立馬就沒人打算幫襯你了。”

    殷了了咬著牙道：“我討我自己的俸祿，沒求他們幫襯。”

    菊三四皺了皺眉，壓著嗓子：“少任性胡鬧，你一個二十幾歲的人，又非無知童，連保全自己的好賴話都聽不懂。”

    雖是教訓的言辭，但聽得出是為自己好，了了並不覺得被冒犯，隻撇著嘴道：“道理不假，架不住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是，卻也有點無可奈何。常年在教坊的人都明白，多年來不止三司，滿朝官員都找不出幾個對他們有好印象。盡管本朝甚少有賤籍，但在朝臣眼中，伶官皆為巧言令色之徒，是根深蒂固的觀念，根本不容更改。

    他若真的邀寵，反而坐實外饒揣測。

    菊三四又勸了幾句，二人滿懷不甘，領了錢糧各自回院去了。

    這邊辛夷等了一早上，始終不見菊三四的人影，無人看管，便不肯練功，遂偷閑與木翠兒玩耍。

    他們倆用石子在地上畫了兩個橫八格豎四格的棋盤，圍著棋盤畫了一堆圓環，並在圓環中寫下諸如“六駿”、“八駿”、“九逸”、“十驥”等古今名馬，以及“飛龍”，“騏驥”等宮廷馬院的名字，填好起始結尾的“赤岸驛”與“尚承局，便開始準備打馬棋。

    “賭什麽？”辛夷問。

    ①北宋初期教坊隸屬宣徽院，宣徽院同時負責發放樂工衣物和管理樂籍的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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