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不是來懺悔，也不是求你原諒

王勵將手指交握在一起，拇指不安地摩挲著，用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緩緩說道：“蓓蓓，其實我來……不是來懺悔，也不是來求你原諒……我知道我沒有那樣的資格。隻是……”王勵抬起頭，眼中已是蓄滿淚水：“這麽多年，我始終欠你一聲謝謝。謝謝你在最好的年華裏，給過我最好的愛……還有，祝你幸福……” 說罷，王勵的手飛快地從眼角抹去，起身，腳步踉蹌地匆匆離開。 顧蓓蓓看著被他推搡在一側的木椅，片刻之後，終是淚流滿麵。 舊日的王勵和那份沒有來得及好好說再見的愛情，就像是一顆頑固的腫瘤。無論她拿起刀，下定決心劃割多少次，都總會在時間湧動的暗流裏，悄無聲息地再次生長。 而此時王勵的話，再一次讓顧蓓蓓察覺，痼疾難醫。就像王勵說的，她在最好的年華裏，給了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愛。哪怕那份愛來得幼稚、任性、獨占，可那也是她所能給的最好。她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真正放不下的，到底是王勵，還是那時候坦率無欺的自己…… 顧蓓蓓怔怔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被她所淡忘的一切，隨著王勵的出現而漸漸變得清晰，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般難以呼吸。顧蓓蓓知道，時隔多年之後，這，也許才是他們之間真正的告別。就像齊嬅所說的那樣，顧蓓蓓之所以這麽多年都難以放下，隻是因為她從未好好地跟王勵說再見。 許久之後，家城推門入內，徑直走到顧蓓蓓身邊，低聲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然而顧蓓蓓卻眨了眨眼，用清亮的眸子看著家城道：“要一起喝一杯麽？” 夜市吵鬧的大排檔，穿著商務襯衫坐在那裏的家城顯得有些突兀。他一言不發地看著顧蓓蓓灌下幾杯酒後，適時抬手攔下了她：“手上還有傷。” 顧蓓蓓輕輕推開家城溫熱的手指，在嘈雜的環境裏大聲說道：“你想吃什麽盡管吃，我先謝你一次，等你有空，再補頓大餐給你！” 人群散亂的鬧市裏，顧蓓蓓仗著對家城的那一絲莫名的信任，終於一杯杯地把自己灌成了一個傻子…… “王勵那個王八蛋！”當家城攙扶著醉醺醺地顧蓓蓓往車旁行去的時候，顧蓓蓓毫無儀態地揮舞著雙手。家城沉默著，費力地將她一次次地從馬路中間拽回來。 一個踉蹌之後，家城用力一扶，顧蓓蓓的頭就埋到了他的懷中…… 溫暖的懷抱，結實的胸膛。顧蓓蓓抬起頭，努力想睜開眼將麵前的男人看個清楚。 可無論顧蓓蓓怎麽抹去眼淚，看到的都是王勵像暖風一樣的笑意。 “王勵你這個王八蛋！王八蛋！”顧蓓蓓伸手拽了男人的衣領，毫無征兆地大聲痛哭起來：“你懺悔也好，求我原諒也好！這樣我才能冷冷地看著你，漠視你！你憑什麽謝謝我！憑什麽祝我幸福！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