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愛貓人士

顧蓓蓓一個激靈，便看見妮卡用極其美豔的“模特步”高傲而緩慢地朝著家城走去。家城停下手頭的工作，十分熟稔地從包中拿出魚肉腸剝好，起身半蹲在妮卡麵前喂食。 微暖的燈光散落下來，家城的頭發泛出溫柔的光澤。整齊卷起衣袖下，隱隱能看到交錯的淡青色血管。顧蓓蓓從未這樣近距離長時間地打量過他，她第一次發現，眼前這男人竟有著極好的專注力和耐心。同樣，他也愛貓…… 她的目光注視著他微長又顫動著的睫毛，然後落在他緊抿的唇上，順著他平整的襯衫衣袖和那些交錯的鼓動的血管，最後落在他簡潔大方的腕表上。 滴答。滴答。顧蓓蓓望著分針移動，仿佛聽見了時間逝去的聲音。 “當啷！”店門一聲突兀的厲響，打碎了這一刻的平靜。 “蓓蓓！” 出現在店門口的男子讓顧蓓蓓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王勵頭發淩亂，站在店門前急急喘息著。襯衫領口鬆鬆垮垮地敞開。 正在盡情享受美食的妮卡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襲，瞬間便竄得不見了蹤影。隻剩下沒啃完的半截魚肉腸被家城拿在手中。 顧蓓蓓看著王勵，一時間竟忘了有所反應。她不知道王勵怎麽會找到這裏，可是這樣的突兀的闖入，就像是再一次撕開了她血淋淋的傷口，讓她猝不及防。就像多年前，他的出現一樣。 直到這一刻，顧蓓蓓才發現，對於這個人，無論是動心還是痛心，她仍然會因為他而屏住呼吸……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顧蓓蓓坐在那裏，就那樣呆呆盯著王勵。直到清洗台旁傳來水流的聲音，她才恍惚起身。轉頭看到家城站在清洗台旁，認真地清洗著雙手。繼而傳來他沉緩的聲音：“是朋友麽？怎麽不請他進來？” 家城站在那裏，像是家中迎客的男主人般，彬彬有禮，沉穩安和。妮卡不知何時跳到了清洗台上，一雙幽蘭的眼眸靜靜注視著他。家城拿過骨瓷杯，輕輕旋轉清洗著，隨意且熟練。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如同細密光線一般的自信和得體，將狼狽的王勵瞬間擊得粉碎。 “抱歉！”隨著王勵倉促的發音，門框上懸掛的鈴鐺在激烈的撞擊後，倔強回響著不肯停歇。顧蓓蓓注視著再度回到平靜的小店，終於能長長呼出一口氣。轉過身，看著沒有任何探究神色的家城，她緩緩開口：“謝謝你……” 家城將卷起的袖口輕輕放下，係好紐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但願沒有給你添麻煩……”像是在回應方才，又像是在回應他自作主張的清洗。隻是家城並沒有再多言。繼而他拿起東西，結賬告辭，臨出門前，他微微一頓，轉頭說道：“如果累了，可以提早打烊。” 窗外霓虹閃爍，車來人往，顧蓓蓓一個人站在小店中央，看著門框上的鈴鐺漸漸停止了旋轉，消失了聲音。 她是真的很想謝謝家城，因為他，她可以止住那一刻灼燒掉所有理智的泛濫感性。因為他，她可以在王勵的麵前保全最後的可憐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