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元夕多事時（一）

冬天，白晝極短，夜裏好夢。日複一日，就到了元夕。那晚饒汐和洛夫人、洛澤一起吃年夜飯。洛夫人一直問饒汐她以前是如何過元夕的。 “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和大家都一樣。” “哦。”洛夫人笑，“我還以為你師父這樣的世外之人，會有不一樣呢。” “沒有，師父雖然隱居，卻不是世外之人。” “那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帶上洛澤一起。” “不用了，師父不喜歡見生人。而且有人陪著師父呢，不用我們回去給他添亂。” “老人家，還是希望你們回去的。” “臨走的時候他說了……”饒汐突然含糊支吾起來，“他要我們不要回去，至少這個冬天……不能回去……” “為什麽啊？”洛夫人追問。 “因為……因為……我也不知道……師父他脾氣比較古怪……” 饒汐越講就越覺得窘迫，把頭越埋越低，然後大口大口地吞飯，臉都要埋進碗裏了。 洛澤輕笑，拿筷子敲了敲饒汐捧著的碗。“叮叮”的聲音聽在饒汐的耳裏響得頭疼。不得已，她抬起了頭。 “幹嘛？”嘴裏塞滿了飯，含糊不清。 “別吃那麽快，不用著急。” “啊？” “你們要出去嗎？” “是啊，帶饒汐出去逛逛，娘不會反對吧？” “當然不會。”洛夫人喜形於色，“好好玩，別忘了子時之前回來。” “好。” 漫長而寒冷的冬天裏，應該隻有元夕這天，才會在街上看到這樣多的人，並且會選擇慢慢地走在路上，忍受刺骨的寒風。 洛澤和饒汐也是走著去的，饒汐怕冷，手藏在兔毛的袖套裏，還是瑟瑟發抖。 “很冷嗎？”洛澤詢問，饒汐下意識地看向他，拚湊成一個曖昧的弧度。饒汐立刻別開臉，大步往前走，嘴裏還違心地說著：“不冷！” 腳下一滑，卻躺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抬眼就可以看見洛澤的眼中的戲謔，真是令人懊惱。 “謝謝！”饒汐扶著他的手臂站穩，轉身小心地繼續向前。 地上原本有積雪，但是已經被掃開，隻有台階下和巷子的死角才會有白色的雪，映著元夕紅彤彤的燈火，倒是有了別種滋味。 他們徒步走去醉香樓，卻發現那裏已經人頭攢動。有人不小心撞了過來，洛澤伸手，便撞在了洛澤的手上。 饒汐不禁看了洛澤一眼，立刻又低下了頭。洛澤若無其事地將饒汐攬進懷裏，護著她進去。 洛澤的身份果然不一般，一進去，老鴇立馬就出來招呼，臉上誇張的笑容卻在看見洛澤懷裏的姑娘的時候滯了一滯，然後笑道：“許久不見洛公子來了，樓上有雅間，洛公子和少夫人請隨我來。” 老鴇親自帶著他們往樓上走。饒汐嘀咕：“她怎麽知道我是少夫人？” 洛澤笑：“我總不至於摟著別的樓的姑娘來這兒吧。” 洛澤笑得開心，饒汐卻隻覺得一陣惡心，想推開洛澤，又看見南煙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饒汐便壓下了推開他的想法。 “洛公子……”老鴇看了饒汐一眼，說話有些猶豫。 “什麽事情啊？” “今天……”老鴇又瞟了饒汐一眼，支吾不出個所以然來。 “究竟什麽事啊？這麽支支吾吾的。 “今天是南煙姑娘贖身，誰價高就跟誰。我說的可對？”饒汐挑釁地看著老鴇，老鴇連忙退了出去。 洛澤饒有興味地看著饒汐，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看隻有你不知道吧。不過老鴇怎麽會同意她贖身呢？” “誠如你所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洛澤反將了饒汐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