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墨染（1）

靜王府，南宮玄熠寢房內。 把這個安靜的小人兒放回床上，南宮玄熠繞過屏風，於嫋嫋水汽之中開始脫衣。 浴桶外圍著十個紅通通的火盆，就連衣架之下也有火盆在烤著更換的衣物。關浩總是這麽細心，連沐浴用的水都是熬了許久的補藥，強筋健骨。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床榻的方向，然後僵硬地抬腿，踏進了桶內。 滾滾熱氣中，他白皙纖瘦的脊背上鮮紅的鞭痕顯現出來，在熱水的侵襲下，似有發脹的痕跡。 南宮玄熠在桶內坐定，他微微舔了舔唇，思緒飄飛了出去。 窗外又呼嘯起了寒風，今夜可能又要下雪了吧。南宮玄熠輕輕歎了口氣，卻聽到耳邊有“吧嗒”“吧嗒”水珠滴落的聲音。 他扭頭一看，是那雙無甚光彩的眼睛在往外湧著淚水，一隻小手在輕輕撫摸著他肩膀後的鞭痕。 好像發現他在看她，容兒的小嘴蠕動了半天，柔柔地吐出字來。 “娘…親……” 南宮玄熠眉頭皺了一下。 “疼……” 心突地有種窒息的痛楚劃過，他猛地伸出手臂，將趴在浴桶邊上的小人兒給揪進了浴桶裏。 他看著他的眼睛，沒有靈氣，沒有神采，隻有印在眼睛裏的張著一雙手臂的影子，和稀裏嘩啦不停滾落的淚水，癡癡地叫著，“娘…親……” 娘親，娘親，他隻會叫“娘親”而已。原來這孩子真的是癡兒。 南宮玄熠輕輕地將他擁入懷裏，慢慢地閉上眼睛。那天早上沒有殺他，不過是被他誤打誤撞撿了一條命而已。 見他抱她，容兒手臂掛住他的脖子。一隻小手伸到背後還輕輕地撫著他的後背，嚅嚅地說著，“疼……” 一股暖流劃過心弦，“咳咳……”南宮玄熠抱住這個小人兒悶咳了起來，然後他將身體沒入水中，因為他感覺到了鼻端的酸澀和眼睛的腫痛。此刻的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可是懷裏的小人兒卻掙紮了起來，南宮玄熠慌忙又讓他的頭露出水麵，小人兒被嗆了幾口水，他趕緊地輕撫後背，幫著小人兒順氣，口中竟然溢出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輕哄。 “哦哦，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乖…” 南宮玄熠吸吸鼻子，抱著這個孩子，忽然間，覺得心裏滿滿的。 水漸漸涼了，南宮玄熠抱著容兒出了浴桶放在地上，他先把自己的身上擦幹，迅速地穿上裏衣，不然依他的身體很可能隨時都會染上風寒。 可當他一轉身，卻發現這孩子已經學著他的樣子穿好了褻褲，此刻正光著上身擺弄上衣呢。 這一夜，南宮玄熠嘴角第二次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