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上的丘比特

三、愛情與詛咒16(1/5)

    “還有更過分的,那父子倆都是禽獸不如的東西,李菲回海城和賈思恒籌辦婚禮的時候,賈星居然也看上了自己的未來兒媳,趁著賈思恒不在家,強暴了李菲。這樣的獸行,實在令人發指!”熊芊羽氣憤不已,“可是李菲不敢聲張,隻能打掉牙齒往肚裏咽。”

    “這事賈思恒知道嗎?”我已經無法形容內心的震驚了,嫁到這樣的人家,假如李菲沒有被害,該如何忍受未來漫長歲月的煎熬?

    “她哪裏敢告訴賈思恒,那可是賈思恒的親爹啊,說出來根本無濟於事,自己還會落了個勾引公公,水性楊花的罪名。”熊芊羽搖頭歎息,“婚禮之前我們見了一麵,她告訴我這一切,當時她哭得很傷心,覺得了無生趣。如果不是為了父親,她真想一死了之。”

    “李菲會不會是自殺,為了掩蓋真相,才謊稱是我殺了她?”我忽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我聽沐眠說,屍檢結果是他殺,不是自殺。而且凶器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蕭瑟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李菲不會自殺,她還要為了父親而活,如果她死了,她的父親又要麵臨高額債務。”熊芊羽接話說,“李菲說,自從被迫和自己所愛的人分手後,她就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也習慣了逆來順受,她隻能繼續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

    我覺得刺心的難過,為朱尊一和李菲,那樣絕望無力的愛情。“剛才我們還碰到賈思恒,聽說賈星身體有毛病,賈思恒來找醫生商量治療辦法。”

    “真稀奇啊,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關心他老爹了。”熊芊羽冷笑了一聲,“我之前聽李菲說,賈思恒是個極度自私自利的人,從來不會關心別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也許是病情比較嚴重吧,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父親,總不能不聞不問。”我更在意李菲的被害,“會所內應該有監控嗎,監控沒有拍到什麽可疑人物?”

    “沒有。洗手間內肯定沒有監控,從會所一樓的後門到洗手間,有一個監控死角,凶手很可能是從後門進來,既利用了那個死角,又避開了熱鬧的婚宴廳。”蕭瑟推測,“我覺得,凶手對會所的內部環境很熟悉,估計是事先踩好了點,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我心頭一片迷惘,不明白究竟是什麽人,會如此狠心對可憐的李菲痛下殺手,更不明白李菲死前為什麽會指著我,說是我刺殺她。

    “你和朱尊一參加婚宴期間,朱尊一有離開過你的視線嗎?”蕭瑟忽然問我。

    “你懷疑是朱尊一殺了李菲?”我甚為驚訝,“那是不可能的,我們進入婚宴廳後就一直坐在一起,直到我去上洗手間。婚宴廳隻有一個出入口,如果朱尊一搶在我前麵出去,我不可能沒看見。再說了,洗手間和婚宴廳距離很近,我走過去,也就是一兩分鍾的時間,進入洗手間的時候,李菲已經被刺傷了。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跑出去殺人,也很難做到吧。”

    蕭瑟點點頭。“我不是懷疑,就是確認一下,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我倒覺得賈思恒的動機更明顯,如果他知道李菲和賈星發生過關係,也許會認為是李菲勾引賈星,自己的父親和妻子亂倫,他難以忍受,就對李菲起了殺心。”我揣測,“李菲剛死,賈思恒就和人玩起車震,他對新婚妻子的死一點都不在乎。”

    “賈思恒是婚宴的主角,一舉一動都很引人注目。他如果蓄意殺害新娘,不太可能選擇那樣的時機。”蕭瑟不認同我的猜測。

    “李菲被害之前,賈思恒一直都在婚宴廳內。”熊芊羽也說,她和賈思恒在同一桌就座,並未見他離開過。

    雖然蕭瑟的話很有道理,我還是覺得賈思恒和李菲的死脫不了幹係。可是熊芊羽證實他一直在婚宴廳內,沒法殺人。我越想越糊塗,索性不想了。

    熊芊羽晚上還要參加飯局,和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後便離開了。

    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蕭瑟手頭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他在給法國的一家公司做建築設計,設計圖紙必須在北京時間7點之前傳給對方。

    我搬了張椅子,坐在蕭瑟身旁,看著他專注忙碌的樣子,我看不懂圖紙,就對著他那輪廓分明、近乎完美的側臉癡癡注目。他工作的時候全神貫注,絲毫沒有分心來注意我。我也沒敢影響他,隻是安靜地注視著他,那麽出神,那麽專注,也不知過了多久,蕭瑟終於發送了郵件,轉過頭來。

    “真是對不起,冷落了你。”他驚覺忽視了我,趕忙道歉。

    “我很喜歡你認真工作的樣子。”我微笑著,倦倦地伸了伸懶腰,在慵散之中,充滿了溫馨的幸福感。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閃著光。“你剛才就這樣一直看著我?”

    我輕“嗯”了一聲。

    “我有這麽好看?”他問。

    “有。”我很認真回答。

    他一把抓住我,把頭揉向我胸前,手指順勢拂搔著我的腰間。

    “你幹什麽。”我笑著躲閃。

    “你肯定坐累了,給你按摩按摩。”他嗬弄得我咯咯直笑,受不住地求饒,才抬起頭來,抱住了我,把我緊擁在胸前。

    我的手機鈴聲很不適時地響了起來,我隻好掙脫他的懷抱去接聽。

    “小忻忻——”尹靜姝粗著嗓門喊,“你吃飯了沒有?”

    “還沒有。”我回答。

    “那快過來一起吃飯。”她肯定是心情還沒好起來,又要找我陪喝酒,向我傾訴。

    “我在白鷺湖這裏,太遠了。”我抱歉地說。

    她很驚奇。“你跑到白鷺湖幹什麽呀,那裏又荒涼又偏僻,當心被人劫財劫色。”

    “我和蕭瑟在一塊兒。”我老實交代。

    “哼,重色輕友,葉梓涵是這樣,餘萌是這樣,你也是這樣,都是沒有良心的。”她一通批判後,換上了極為哀怨的語氣,“我一把年紀沒人要,已經夠慘了,你們還一個個光顧著和男人約會,故意刺激我,沒人願意陪我。”

    “我們怎麽會故意刺激你呢。蕭瑟難得回來一次,我總得抽點時間陪他。”我無奈地辯解,“明天晚上陪你行嗎,我一定把明晚的時間空出來。”

    “你後天上午不是要排練了嗎,明晚要早睡,哪有辦法。”她表示懷疑。

    “沒關係的,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我決定豁出去了。

    “算你還有點良心,那就明天再聯係啦。”她咕噥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我搖頭歎了口氣。

    “是眼鏡蛇的騷擾電話?”蕭瑟一猜就中。

    我把通話內容告訴了他。他笑了笑。“她確實是慘了點,身邊的好朋友都名花有主了,就她還一直單著。餘萌也被她列入重色輕友的行列,意思是餘萌也有主了?”

    “可能是吧,她和羅文灝,好像是有情況了。”那晚羅文灝送餘萌回去後,我第二天給餘萌打了電話,詢問是否有故事發生。她很坦白地告訴我,羅文灝在她那裏過了夜。她說這麽多年,自己實在太累了,不想再和秦風糾纏下去,想找個其他男人的肩膀依靠,羅文灝沉穩可靠,是最合適的人選。也許女人隻有把自己的身體交出去,心才會交出去。因為她痛下決心,先把身體交給羅文灝,希望也能夠慢慢對他交付真心。

    我並不認同餘萌的想法和做法,但我真心祝福她,希望她能夠得到真正應該屬於她的幸福。我也記得蕭瑟說過,餘萌的人和心都在秦風那裏,對羅文灝不公平,羅文灝和餘萌在一起不會幸福,這種說法不無道理。此時兩種矛盾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碰撞,令我頭痛,隱隱不安。

    “有些緣分,也許是命中注定的,不管善緣還是孽緣。”蕭瑟低歎,“既然他們這麽有緣,我們隻能祝福了。”

    我也歎息著點了點頭。

    我們還是在酒店解決晚餐,之後又回到白鷺湖,我們再一次選擇了船娘用手搖槳的小木船。

    晚上坐船的確更有情調,今晚天氣不冷,月亮又好,木漿劃動著水麵,搖碎了月影。漿聲規律的響著,那閃著月光、星光,倒映著樹影的湖水,那份說不出來的靜謐和安詳的氣氛,我們都很安靜地感受著這樣如詩如畫的情調。

    “可以吹口哨嗎?”蕭瑟忽然問。

    我抿嘴笑了。“可以。”以前我特別討厭他吹口哨,後來他再也不敢在我麵前吹了。現在我自然不會再討厭,而且太久沒聽他吹過口哨,這會兒他提起,倒有些懷念起來了。

    於是他吹起口哨來了,吹的是非常悅耳好聽的旋律,悠長、綿邈、而高低起伏,那麽抑揚頓挫、寧靜瀟灑、無拘無束。

    他吹了很久,最後一聲長而高亢的音調之後,停止了。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口哨,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停止。一切都靜靜的,我沒有喝酒,卻有了醉意。

    船駛進了一片樹叢的暗影中,我打破了岑寂,安安靜靜地說:“唱支歌吧,好久沒聽過你唱歌了。”

    蕭瑟輕輕地哼唱起來:

    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

    漂洋過海的來看你

    為了這次相聚

    我連見麵時的呼吸都曾反複練習

    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

    表達千萬分之一

    ……

    他的歌把我帶進了另外一個境界,我坐在那兒,入迷地聽著他的歌聲,他唱得那樣的生動,那樣的富有情感,我聽得出神了。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擁歎息

    不管將會麵對什麽樣的結局

    在漫天風沙裏

    望著你遠去

    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裏

    直到山窮水盡

    一生和你相依

    ……

    他引吭高歌起來,歌聲裏帶著那麽強烈的感情和直擊人心的力量,聲調高亢,又那樣蒼涼的在水麵蕩開來。我聽得呆了,屏住氣息,仿佛他的歌是什麽魔法,把我禁住了。我的眼圈熱熱的,眼淚直往眼眶裏衝。

    好半天,前麵的船娘迸出一聲大叫:“唱得太好聽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用力鼓掌。

    船已經飄出了樹叢的陰影,暴露在月光下,蕭瑟整個人都浴在月光之中,麵容有激動後的平靜,幾乎是一種肅穆的表情。他凝視著我。“哭了?”

    “沒有,我在笑。”我勉強地笑了笑。

    “你笑得比哭還難看。”他這麽一說,我真的想哭了,我咬了咬嘴唇,“就是那歌詞讓我有些傷感,現在好了。”

    “這是我在國外時最經常一個人哼唱的歌。”他說這話的時候,渾身都帶著感情,這感情充沛得似乎他一身都容納不了,而從他的眼底唇邊滿溢了出來。

    眼淚終於衝出了眼眶,我不得不別過臉,呆呆地望著水麵星星點點的反光,眼睛裏濕漉漉的。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我換一首歌吧,免得再惹你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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