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想法(1/2)

    是夜，萬家燈火闌珊，霖母坐在青燈下翻閱一卷詩集。詩中所刻何句早已忘記，不過借此消著耿耿無眠的寂寂長夜。

    小小是她的女兒，小小永遠是她的女兒，她隻有這一個女兒。她害怕小小誤入歧途，可惜又不知如何救贖。

    塗過牡丹汁的紅指甲輕輕擺動著，再次掀開了一頁泛黃的紙，是溫庭筠的更漏子，屋中擺放的更漏滴了一聲。霖母早已波瀾不起的心，竟無端地落了一落。

    霖母伏在香案上，眼角懸著幾顆白玉明珠，欲墜未墜。

    霖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的時光很遙遠，想來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那時候，她是世家大族裏的女兒，活在高門深院裏，從未見過四角以外的天空。

    她穿著青蘿色的衫兒，腳上踩著一雙纏絲繡鞋，拽著母親寬大的水袖，央求中齋上元客散後去看一看街市上的花燈，母親含笑撫摸她的雙髻，卻是不留餘地地拒絕了她，閨中女兒怎可能拋頭露麵？她便鼓鼓作氣跑到了花園裏，繞著檻杆撲一隻白色的蝴蝶兒，少女的笑最是明朗，不經意間婉轉過低矮花牆，驚了牆外的癡心人。霖小小的未婚夫循聲而至，忘了禮儀教條，她將從秋千架上跌落時，替她穩住了秋千花架。

    她見有生客入內，竟不似小女兒那般舉措嬌媚扭捏，反倒是落落大方地問他從哪裏來？

    其實霖母知道他是從花牆外來的人，她一直想看看高門外的世界，那些琉璃色的燈……

    那晚，他們在城樓上看了整個京都最美的花燈，他們自然地牽著手，他為她買來一盞轉軸的走馬燈，明滅的光影裏都是她的笑。

    成婚後，他視她如珠如玉。她懷著小小時，他與她親昵時曾在她耳邊說：“我們的孩兒，定會平安一世……”

    霖母從夢中驚醒時，香案上的茶和她少女時的夢已經一起涼透了。她呆呆地喚：“小小……”

    屋外的丫鬟聞聲而動，打開簾子走了進來，看著依舊美豔無雙的夫人，小聲地詢問道：“子夜了，夫人還不睡嗎？”

    “方才剛醒來，做了一場大夢，剛開始很美，後來……便沒有結局了。”霖小小，便是唯一的結局。

    “夫人……”丫鬟也不知如何是好。這時的夫人表現的太憂傷，失去了原本雍容華貴的模樣。

    “你瞧我倒是老糊塗了，無端提起這些舊事做什麽？小小這會兒也許還沒睡，我們去看看她吧！”霖母秀眉一挑，撣了撣長袖上的繡線。

    天使灰蒙蒙的，積雲錯落處，藏掖著一些細密的霰子。等天亮之後，怕就成了一場微雨。四月的杏花雨，說不清道不明的綺麗滋味。是一場欲說還羞的心思。

    霖母伸出手來，向天邊探去，“小小，她還會怪我嗎？”

    “娘！”霖小小看見了霖母，驚喜的呼喚道。

    “小小！”霖母將霖小小摟入懷中，禁不住一陣疼愛。

    “娘，小小錯了。等天亮之後，我們就去看墨容。”霖小小並非真的知道自己錯了，而是為了討霖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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