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賀靖之行(1/2)

    崇文九年孟冬月末，肅州兵馬大都督賀靖在戍守邊關十七年後，第一次奉旨回京麵聖。

    皇上出人意料的沒有將他宣進昭陽殿，而是將風塵仆仆的邊關守將擱在朝臣下朝更衣的休寧殿晾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太陽偏過頂丈餘時分，才悠悠然走來一個身材細小的內侍，傳皇上口諭：宣賀都督靜園覲見。

    靜園是皇家禦用的習武場，除了皇室子弟平日裏跑馬騎射之外，皇帝在此召見朝臣也僅限於家族或是近親至交。而今天，皇帝把本該正式召見的高層軍事將領宣到皇室私用的騎射場去，這層關係就很耐人尋味了。

    滿朝文武誰都知道（不知道的也聽人說過）今上與賀都督不睦，十幾年前今上還隻是太子的時候兩人關係就水火不容，當然這其中原因就很少有人知道了，就是知道一點的也不敢多說。

    但是現在，昔日水火不容的冤家卻以極私人的方式見麵！這皇上在打什麽算盤，著實令人不解。

    已脫去軍服換上一品武將朝服的賀靖剛剛跪下，口中拜喝還沒來及呼出，一記窩心腳就照直踹過來，正中賀都督當胸，嚇得侍立兩帝的隨從頓時傻了眼，瞪大眼睛看了半晌，又感覺不對，趕緊識趣地垂頭閉眼。皇帝一臉的怒氣還未盡，一眼掃到還垂著頭站在邊上的內侍，一揮手將他們盡數斥退，卻抬手從兵器架上抽出劍來，指向依舊跪在麵前的賀都督大聲吼了一句：“拔劍。”

    至於後來賀都督到底是拔沒拔劍，自然沒人知曉，但皇帝屏退了所有的內侍和隨侍，與賀都督單獨待到了半夜卻是真的。守在殿外的人緊揪著心，一幫侍衛更是全副武裝枕戈待旦做好隨時往裏衝殺的準備。但幾個時辰過去了，整個園子裏卻是靜得連先前的怒吼聲也聽不到了。

    盡管如此，豎日，闊別西京十七載的賀氏五虎將之一賀靖剛剛回京就挨了皇帝窩心腳的消息還是傳遍了京城。

    消息傳到康王府，身體已漸漸好轉的康王此時正在吃早飯，大管家看著老王爺氣色不錯，咽了幾回唾沫終於還是壯著膽把這個消息說出來，康王平靜地聽完，倒是一句話沒說，隻是咀嚼東西的速度明顯放慢了。

    己時，已換下一身大紅武將官袍穿上便裝回家省親的賀都督在自家門外吃了閉門羹。康王府大門緊閉，賀都督親自上前拍門，半天之後旁邊才開了一扇小門，抖抖索索從門內探出半攔腦袋衝拍門的人喊了一句：“別拍了，家裏主人都沒在，去靜雲山朝廟去了。”

    賀都督退後兩三步遠，抬頭看著自家門口那塊熟悉的匾額，沒再說話，卻是站在門口也沒離開，隻是直直地站著。同樣的姿勢，賀靖在自家門口整整堅持了七天。

    西京的冬天雖然比不得肅州那樣冷，但到底也是冬天，賀靖一身夾衣，凍得臉都青了，卻愣是沒要侍衛送上的大氅，兩眼一瞬不瞬虔誠地盯著緊閉的康王府大門盯了七天。

    整整七天，康王府大門、小門、邊門、角門連門縫都沒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