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世上竟有比你還老的妖怪(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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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卸了渾身力道,放任自己倚在背後那人懷裏。待他放下手,屋裏的門大開著,彰顯出離人的倉皇,沈璃回頭看了行止一眼:“這種情況,我可以應付,不需要別人插手。”
行止笑了笑:“我知道,不過你可以暫時選擇不應付。”
因為,他會幫她。
沈璃垂下頭,沒有說話。其實……她的身體已經那樣選擇了。
第二日,行止如往常一般早早起床出去捕魚,沈璃在被窩裏睡到自然醒,但睜開眼的一瞬,她察覺到有點不對勁,她看不見東西,聽不見聲音,也觸碰不到任何事物,鼻子沒有嗅覺,她想張嘴說話,但喉嚨卻繃得極緊,她知道自己現在定然也是說不出話的。她更是無法驗證味覺還存不存在。
她像落進了一個虛無的空間,裏麵什麽也沒有,哪怕她現在被人殺了……她也不知道吧。
沈璃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任由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沉浮。她沒有慌亂,隻想著過了這一天應該就好了,可是這一天到底有多長,現在是什麽時辰,她不知道,行止有沒有回來,看見她這樣會有什麽反應,她不知道。
天地間仿佛隻有她一人,在虛無裏徘徊,像是永遠也走不出去。
她開始心生畏懼,若是她好不了了該怎麽辦?若是從此以後她就這樣了該怎麽辦?她還有許多事未做,還有許多話未說,還有那麽多的不甘……她怎能在這裏消耗餘生。
沈璃想逃離這個地方,她讓自己不停地奔跑,可在無盡的黑暗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跑,她看不見方向,看不見道路,甚至看不見自己,不知生死……
時間好像過得極快又極慢,她不知在黑暗裏待了多久,耳邊忽然能聽到一些輕微的聲響了,有人在喚她:“沈璃,別怕,我在這裏,別怕。”那人如此用力地壓抑他的情緒,但沈璃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心疼,那麽多的心疼,像要淹沒她一樣。
鼻子嗅到外界的味道,他身上的海腥味,還有一絲極淡的幽香,是行止特有的味道,屬於神明的味道,那麽讓人心安……
四肢漸漸恢複了感覺,她知道自己被擁到一個懷抱裏,被抱得那麽緊,像是在保護她,又像是在依賴她。她用力地抬起手臂,回抱住他,輕撫他的後背。
“你一直都在嗎?”她聽見自己聲音沙啞至極,疲憊得像是說不出下一句話。
擁抱更緊,沈璃感覺骨骼都被勒得疼痛,但正是這樣的疼痛,讓她心裏出奇地升騰出溫暖的感覺。“我一直都在。”他在她耳邊立誓一般說道,“我會一直都在。”
沈璃笑了笑:“那下次,我就不會那麽害怕了。”
行止喉頭一哽,一時再說不出別的話語。
從那以後,行止出門之前都要將沈璃喚醒一遍,確認她今天是不是能感知到外界事物。初始兩日沈璃還比較配合,沒過幾天,沈璃便不耐煩了,待行止喚她的時候,她隻將被子一捂。“看得見聽得見,就是觸覺沒了,沒問題,走吧走吧。”
行止伸出的手便停在空中,聽見沈璃平穩的呼吸聲,他哭笑不得地望著她,看她今日這副模樣,誰還能想到她那日被嚇成那個樣子。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手腳冰冷,許是她在無意識時才會流露出那種情緒吧,行止想,沈璃這女人,若是有半分神智,也絕不會容許自己有那般脆弱的模樣。
“家裏沒食材了,我便沒做早飯,我現在去集市買些食材,不久後便回來,你餓了便先拿水把肚子騙著。”
被子裏悶悶地應了兩聲。
行止搖了搖頭,出了門。
然而行止沒走多久,沈璃便醒了,掀了被子躺在床上愣愣地發呆,她覺得,自己如今對行止投入的感情實在太多了,多得幾乎都不受她控製了,她現在想的是,等過完了這段時間便將所有感情都收回,但是……真的能收回嗎?
從未對人許以如此多的依賴,沈璃有一種引火燒身的危機感……
她一聲歎息,再也睡不著了,索性掀了被子,下床洗漱,然而剛走到院子裏想打水,忽聞幾聲輕微的動靜,沈璃目光一凝,知曉今日來人絕非像前幾日那個痞子一般無用。她沉了眉目,微微側過頭:“來者何人?”
“簌簌”幾道聲響落定,院子裏站了五名黑衣人。“王爺可讓我們好找。”
沈璃轉過身去,目光森冷,盯著說話的那人,將他看得打了一個寒戰,那人立即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周圍幾人皆咽了口唾沫,沈璃先前將苻生燒傷,滅了他們的同伴與數十個魔人的事跡大家也都聽過,她在地牢中的慘狀他們皆是見過的,傷成那樣的人,如今四肢完好地站在他們麵前,難免讓人心生驚懼,眾人一時皆不敢上前。
為首的那人一咬牙,道:“怕什麽!苻生大人說她如今必定未恢複法力,不過是廢人一個,此時找到她卻不抓她,你們都想回去受刑不成!”
最後一句似刺破了眾人心中的恐懼,幾人相視一眼,剛想動手,卻聽沈璃一聲冷笑:“你們主子可有教過,形勢不明,切莫妄動?”
幾人心中本就沒底,被沈璃如此一說,更是一慌,為首那人喝道:“她必定是在唬人,動手!”
橫豎都是死,那幾人心中一狠,抬手吟口訣,一道白氣自他們指尖溢出,慢慢在他們身前凝聚,待得他們口訣一停,但見那白氣竟凝華為箭,密密麻麻地向沈璃紮來。
躲不過,沈璃知道,她站著未動,卻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屏障驀地在她身前落下,白色的衣袍被撞擊出的風吹到沈璃臉上。
塵埃落定之後,行止穩穩地擋在沈璃身前,神色冷淡。
對麵幾人愕然:“不可能……他竟然揮手間便擋下了止水術……”
“止水術?”行止一笑,“你說的可是此術?”行止一揮衣袖,極寒之氣滌蕩而出,卻讓人看不見形狀,待反應過來時,那為首的黑衣人已經被凍成了一座冰雕,連氣也沒多喘一下。
“宵小之輩竟妄圖習神明之術。”行止聲音一如往常地淡漠,聽在耳朵裏卻令人膽寒戰栗。“滾回去告訴苻生,神行止,他日必登門拜訪。”
“行……行止神君……”一人被嚇得腿一軟,往後一踉蹌,徑直摔倒在地,另外三人嚇得打冷戰,忙連滾帶爬地跑了,摔倒的那人爬起身來也往外麵跑,行止卻是一聲喝:“站住。”
“啊……啊……”那人雙腿打戰,褲底沒一會兒濕了一大片,竟是嚇尿了……
“將此物搬走。”他指著那冰雕,黑衣人忙不迭地點了頭,拚命扛起那冰雕,狼狽地走了。
沈璃在他背後看得目瞪口呆:“我征戰沙場多年,卻不知一個名號竟能將對方嚇成這樣。你這名號,果然威風啊。”
“威風又如何,先前該起作用的時候,我卻沒來得及趕到,致使你傷得……”行止一句話淡漠中略帶隱恨,他話沒說完,兀自把後半句咽了下去。沈璃那本是一句玩笑話,哪承想卻勾出行止這麽一句,聽得她微微怔神。
她隱約覺得,自她受傷以來,行止似乎與以前不大一樣,這樣的話,換作先前,他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口吧。
沈璃無言,院子裏靜默了半晌,行止問道:“我的身份……你先前便已經知道了?”
沈璃微微一怔,打啞謎一樣說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知道了嘛。”
行止靜默。
有些話雙方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挑明了說出口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行止如今再扮不了那個平凡的漁夫,而沈璃也不再是那個寄宿在“漁夫”家的沈璃,他們一個是天外天的行止神君,一個是魔界的碧蒼王,沈璃擔負的是守護魔界的責任,而行止的生死更是關係著三界安危。如今苻生的追兵已來,他們也該從那場夢裏醒過來,是時候麵對別的事情了。
“我現今身體已好得差不多,隻是法力尚未恢複,在人界待著也不是辦法,勞煩神君改日將我送回魔界吧。”
行止看也沒看她,一口拒絕:“不送。”
如此幹脆利落的回答聽得沈璃一愣:“為何?”
行止像耍起了賴皮一般,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道:“不想送,王爺若有本事,自己回去吧。”
沈璃微怒:“我這個樣子,你讓我自己怎麽回去!”她現在連魔界入口在哪兒都探察不了,更別說騰雲駕霧,穿梭於兩界縫隙之中了,“你這是在為難我!”
行止一笑:“王爺看出來了。”
沈璃一默,深吸一口氣道:“我想回魔界,第一,如今事態紛亂,且不說魔界外憂內患,天界最近氣氛也是緊張得很吧,天界和魔界正是加強聯係的時候,我這副身子回去雖做不了什麽實事,但與拂容君的婚約還在,此時辦了婚禮,必定能稍稍消釋一下兩界間的嫌隙,對雙方都是件好事;第二,魔界或許有恢複我法力與五感的法子,總好過在這裏幹耗……”
“第一,取消了。”行止倒了一杯茶,輕聲道,“碧蒼王與拂容君的婚約取消了。”
沈璃愣住:“什……等等!為什麽!”在她拚命想逃婚的時候,他們被死死綁在一起,但當沈璃終於看開了、想通了時,這人竟告訴她,她與拂容君的婚約……取消了?
“三界皆知碧蒼王沈璃戰死。”行止淡淡道,“天君的孫子如何能與一個死人聯姻,所以,你們的婚約取消了,這也是得了天君與魔君首肯的。”
沈璃呆了一瞬,不知為何,脫口道:“拂容君那家夥必定把嘴都笑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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