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們爭吵的消息傳到了他母親那裏，出乎我的預料，這回她沒將我叫過去立規矩，也沒尋法子折騰我。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兒子休了我，然後吞了我的嫁妝。 她身邊伺候的‘心腹’來給我報信，覷著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奴婢想著，老太太許是糊塗了，竟生出這種念頭來，倒不如由奴婢陪著老太太去鄉下莊子住上一段時間，也好叫老太太清醒清醒。” 我看著這個聽話的‘心腹’不禁笑了，命人抓了把金瓜子給她，又額外賞給她的小孫子一個長命鎖。 “倒也不必，老太太可是一家之主哩。”我含笑吩咐，心中漸冷。 好歹四年的夫妻情分，我本不想用什麽算計的。 “找雲姨幫我做件事。”我扭臉對著丫鬟吩咐。 三日後，之前那個溫婉動人的女子找上了門，她穿著小家碧玉才會穿的簡單羅裙，頭上斜斜的簪了幾枝銀簪。 看上去像是個普通的良家女。 我站在花廳正中瞧她，她便羞羞怯怯的依偎在老太太身旁，泫然欲滴的模樣惹得老太太心疼不已。 “好孩子，你莫怕。”老太太握著紅豆的手，豪橫地對著她說：“有母親在，她不敢拿你怎麽樣！” 說的好似我是什麽吃人的閻羅似得！ “白氏，我告訴你，紅兒已經懷了洛清的孩子，你要是識趣就趕緊讓她進門。” “好啊。”我點頭，對著紅豆伸手：“敬茶呢？” 紅豆緊咬著下唇，眼淚汪汪得看著我，又轉而朝著老太太投去求助的目光。 老太太頓時站出來，對著我喝問：“白氏，你懂點事，洛清的長子總不能讓一個妾室來生。” “所以，您的意思是讓我給她讓位？”我心平氣和地問。 紅豆居然這麽會做戲，忙抽噎著說：“清哥哥可從未說過家中有妻，否則我有怎會、怎會……” 她說著，已經是泣不成聲。 老太太忙拉著她哄：“乖，莫哭，他們這婚事本就做不得數的！你懷有身孕，哭不得！” 紅豆嬌嬌弱弱的應下，又偷眼看過，目光中滿是懼怕。 “白氏，你這毒婦！難道要逼死她們母子不成？”老太太逼問。 我瞧了她最後一眼，拉著臉走了，獨留下紅豆哭泣著勸。 “老太太慈悲心腸，我母子卻是無福，紅兒這就找條河跳下去，絕對走的悄無聲息，不給清哥哥添半點麻煩！” 晚間的時候洛清來尋我，他似乎才經曆了一場廝吵，已經是身心俱疲。 “瑤兒。”他倚在門框處看過，身後燭燈明滅不定。 “你放心，正妻之位一定是你的。”他深情款款地許諾，眉梢中卻帶著藏不住的喜色。 “日後她的孩子便記在你的名下，同你親生的也一般無二。”洛清說。 我靜靜地看著他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看著他以施舍的姿態說出這樣一番大義凜然的話，心中覺著好笑。 我該怎麽辦呢？‘謝主隆恩’嗎？ “和離罷，這樣對彼此都好。”我說，最後一次給他機會。 他卻如遭雷劈，滿目皆是震驚。 “瑤兒，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他痛心疾首，拔腿欲進來，可身後卻又傳來了女子嬌嬌弱弱的哭泣聲。 “清哥哥。”紅豆抽著帕子抹眼淚，滿臉地驚訝與惶恐。 “你說什麽……你要把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交給一個商女教養……”紅豆哭泣著，竟扶著丫鬟的手昏了過去。 洛清急了眼，著急忙慌地跑了過去，摟著昏迷不醒的紅豆滿肚子話不知道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