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迤邐波(1/5)
>�{這邊德雅歡喜得要命，隻覺得太太回來了事事都順意了起來。可別人的日子卻不好過了，自打四奶奶受了罰，五姨太最沒主見，素日裏能幹的四奶奶是她的主心骨，現在被禁了足，她可算是慌了神。
等旁人都從太太屋裏退了出去，五姨太悄悄留下來，跪在地上叩頭求情，“太太寬宏大量，饒了我們四哥兒媳婦，她嘴上不會說話，太太教導她就是。求太太瞧在我們四哥兒盡心給老爺辦差的份上，別和他房裏人一般見識。”
德雅在旁聽不過耳忙打斷道，“五媽說哪裏的話，咱們太太是菩薩心腸，怎麽會和小輩的過不去。讓四弟妹在屋裏歇幾日，也是為了讓她鬆乏鬆乏。”五姨太不敢得罪她，隻知道抹眼淚，“太太啊，求您開恩。”大太太慣是有威嚴的，飲了口茶慢慢道，“你且起來，老四媳婦自有我來教導。”五姨太呆了呆，再蠢也知道太太這是不滿了，她悲從中來，卻不敢放聲再哭。德雅見狀忙送了她出去，等回到屋裏，見太太麵色不好，便勸道，“太太莫要擔心，五媽是個糊塗人，向來不著四六，她回去躺兩日便想通了。”大太太歎了口氣，“這家裏亂糟糟的，成什麽樣子。”
德雅心念一動，說道，“太太，我推薦一個人，保準把家事料理起來井井有條，不會教太太擔心，旁人也服氣。”大太太不置可否，德雅奓著膽子道，“我要薦的是三嫂。”大太太看了她一眼，“她這個人，能管事嗎？”
“怎麽不能，她心細如發，若她來管家，保準家裏不生是非，”德雅在大太太膝下長大，最知她的心思，便把她給紹芳送影票的事說了，又道，“您瞧瞧，她不聲不響可這件事辦的真好。這說明她和太太是一條心，不會像旁人一樣生出別的事非來。”許是這句話打動了大太太，不到半天就傳了頤清去小佛堂說話。
大太太瞧見了頤清依舊是淡淡的，隻說道，“聽四丫頭說，你是個妥帖人，我年紀大了，精神也不濟，不如你們年輕人了。兩姓結親是大事，就由你來打點。”幾個姨太太你瞧著我，我瞧著你，都隻敢撇嘴不敢說話。頤清冷眼瞧著，姨太太中倒是多了一位，約莫四十餘歲，個子高挑，皮膚極白皙，想來便是傳說中的那位三姨太了，也因為是大太太回來了，才能從後院蕉園裏放了出來。
大太太慣是有威嚴的，她吩咐的事，頤清哪敢推辭，隻得把家務主持起來。二夫人推說養病，整日裏閉門不出。四奶奶被罰了禁足，五奶奶是指望不上的，六姨太和五姨太也都當看戲一般站幹岸，唯有三姨太和九姨太偶爾搭把手，忙前忙後了十餘天，頤清哪裏歇得下腳來，這才懂得從前二夫人管家的不容易。私下裏對德雅說道，“你這可是給我找了個苦差事。”德雅樂得直笑，“太太這是抬舉您，給您體麵呢，您瞧瞧如今家裏下人看到您，誰不隔老遠恭恭敬敬給您行大禮。”頤清直搖手，“罷了罷了，我寧可給他們作揖。”德雅且笑且罵，“爛泥扶不上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看我不告訴太太去。”
半年前內務府就編了新曆書，舊曆和新曆都要推行，政府專把新曆的一月一日這天定做了元旦。今年因是第一個節，方家便提前下了帖子，要請宋太太過府一道商議訂婚的儀式。兩家議親，本來是陳家保的大媒，但大太太偏要叫德蘅來保媒，還是方慰亭聽了不妥，說道，“陳寬培家的不是在京裏嗎，還是叫他家來保媒才是正經。”
等到元旦這天，彩棚高搭，德蘅陪著宋太太和戚氏一道過來，頤清親自迎到外頭去，卻見宋太太生了一張圓臉，倒與宋紹芳並不十分相像，為人極是和善的性子，進門便對大太太行了禮，“太太新年好呀。”大太太忙攙起了她，笑道，“這怎麽說的，怎麽好好的，要過兩次年了？都叫人記不住日子了。”德雅忙補道，“太太，咱們原來的新年叫春節了，現在的新年是按新禮算的。”大太太直搖頭，“我覺得還是原來的新年好，老百姓也鬧不清這新禮的。”眾人都有些尷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不敢再接話。
戚氏原來是方家的常客，近來雖然走動的少了些，但最近陳寬培扶她做了正房，她也因此覺得揚眉吐氣了，便笑道，“瞧兩位太太客套的，知道的是要做兒女親家的，不知道的倒向本來就是一家子似的，還要我這媒人作甚嗎？”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德蘅故意和她打趣，“那您趕緊回去吧，我們家裏還能省下一桌媒人酒席。”大太太含笑數落她，“都是做太太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也不怕兩位太太笑話。”
“喲，這酒席可要趁早了吃，”戚氏愈發會湊趣，“今年還能稱您一聲方太太，明年隻怕就要跪下磕頭，叫您皇後娘娘了。”一句話說得眾人都側目互相觀望起來，便連宋太太也是凝神去瞧大太太如何應對，卻聽大太太道，“阿彌陀佛，這話可說不得。不敢當，不敢當。”
德蘅慌忙扯她袖子，大太太這才發現失言，宋太太笑道，“站在門口說了半天話，人還沒認全呢。”
戚氏又瞧著二夫人站在大太太身後，剛張了嘴要招呼，德蘅卻搶在她前頭，卻先指了指頤清，“這是我三嫂子。”大太太也說道，“三媳婦，過來替我扶扶親家太太。”頤清隻得過去輕輕挽了宋太太的右肩。
“她是我那個不成器的老三娶的望門媳婦，極是孝順有禮的，委屈了這樣好的孩子，”說著大太太輕輕用袖子拭了淚，“唉，我那個沒福氣的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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