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吳歌(全兩冊)

第十九回 風露中宵(1/5)

    第十九回 風露中宵

    小路的盡頭,遙遙便可望見宮殿的飛簷,兩人心頭都是一熱,情知玉字殿近在咫尺。劉聰的步子便越發快了些,三步並作兩步地就往上攀去。阿琇記性甚好,黑暗之中尤能東指西辨,道路認得極為清爽。兩人很快行到玉字殿後,隻見殿內黑漆漆的,一點燭火也沒有,想是久未住人。劉聰正欲推門進去,忽聽阿琇在背上驚呼一聲:“你瞧,那裏怎麽了?”

    劉聰循聲望去,隻見相距不遠處的另一座高大的殿閣裏燈火輝煌,竟如白晝一樣,裏麵人影綽綽,仿佛有不少人。他瞧了一眼,隻見阿琇臉色煞白,心知不妥,隻聽阿琇聲音淒惶道:“那好像是我父……父皇的住所。”

    夜色漆黑朦朧,是最好的保護。劉聰當下無話,背負著阿琇悄悄向那殿閣潛去,隻見那殿外也並無鮮卑人把守,看來都聚集在殿中。兩人在大殿東角的長窗下伏下,窗下正巧有一角縫隙,可以窺見殿中的情形。

    阿琇向裏麵望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隻見裏麵盡是鮮卑兵把守,父親惠帝坐在左側的賓位上,居中坐著的卻是個身著黑甲的鮮卑人,那人八字胡,三十餘歲的年紀,瞧上去極是悍勇。

    一個鮮卑兵走上前一步,對中間那人嘰嘰咕咕說了幾句,吐字怪異,似乎是鮮卑語。阿琇茫然地望向劉聰,隻見他表情忽然凝重起來,阿琇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你能聽懂他們的話?”

    劉聰慌忙捂住她的口,又做了個噤聲的表情,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裏麵穿黑甲的人就是這次鮮卑人的主帥段務目塵,他們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果然中間的段務目塵聽了屬下的稟告,擰起眉頭用極其生硬的漢語對惠帝道:“陛下,你的白虎符和騶虞幡在哪裏?”

    阿琇心中一驚,想不到這鮮卑人要找的竟是騶虞幡。隻見惠帝茫然道:“什麽騶虞幡?可食否?”

    段務目塵一愣,他早知晉國皇帝愚蠢,卻不知連三歲小兒也不如。但他慣是奸詐,唯恐惠帝使詐,他一拍手,對左右吩咐道:“看來陛下餓了,給陛下準備點吃的來。”

    惠帝聽到有吃的,樂得開懷大笑。隻見段務目塵屬下的鮮卑兵不多時就端來了一個石盅,放在惠帝麵前。惠帝揭開石盅,隻見裏麵是一碗燒得極香的燒肉,佐以白飯,香氣撲鼻,連在窗外的兩人也能聞到。

    在這山上飲食短缺,每日連三餐果腹都有困難,惠帝已有數月沒吃過肉了,此時看到這樣香的燒肉,他哪裏還忍耐得住,拿起筷箸便用了起來。段務目塵冷冷地瞧著他吃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陛下,這肉香否?”

    惠帝嘴裏塞得鼓鼓的,點頭含混不清道:“甚香。”

    “陛下可知這是用什麽肉所做?”

    惠帝茫然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隻聽段務目塵一字一句道:“此乃用篡位老賊司馬倫的肉所做,陛下還覺得適宜嗎?”

    惠帝聽了略微一怔,麵上卻沒什麽表情,又繼續吃了起來。

    這下段務目塵反而愣住了,他身旁的鮮卑兵低聲說道:“主帥,這人怕真是個傻的。”

    段務目塵氣得麵如金紙,用鮮卑語大聲道:“繼續搜,掘地三尺也要搜出白虎符和騶虞幡來。”

    鮮卑士兵很快就把行宮中所有留守的小黃門和宮女們都綁在一起,押到了主殿中。段務目塵瞧著數十個跪在地上的人,冷冷說道:“你們誰知道白虎符和騶虞幡藏在哪裏,說出來重重有賞。”

    跪在地上的黃門們大多是司馬倫派來看守惠帝的,他們哪裏會知道什麽騶虞幡,隻聽清楚了這鮮卑主帥要找什麽東西。有個大膽點的忽然站了起來,指著宮女中一人說道:“奴婢們都是下人,哪裏能知道什麽。這是先前的皇後娘娘,將軍不妨去問她。”

    阿琇瞧得清楚,被指的那人雖然低著頭,但從背影來看確是獻容無疑。阿琇心中慌亂,頭便向窗簷上倒去,劉聰反應極快,已是伸掌墊在窗簷上,總算沒有碰出聲音來。劉聰對她做了個凝重的表情,示意她千萬不要出聲,殿中的鮮卑兵沒有百人也有八十,若是他們發出任何聲響,恐怕很快就會被亂刀砍死在這裏。

    段務目塵的目光直視向羊獻容,隻見這女子雖然穿著宮女的服飾,衣上沾滿了塵土,麵上也有些灰塵,可露出的一段脖頸卻白得耀眼,上麵有一道紅痕,宛若一抹胭脂蹭在白玉上。此時她驚愕地抬起頭來,一雙清亮的眸子盯著段務目塵,可目光中卻是迷茫還有幾分癲狂的神色。

    此時旁邊有人湊到段務目塵耳邊說道:“這個女人過去是皇後,不過已經瘋了,早就被廢掉了。”

    “瘋了?”段務目塵玩味地盯著羊獻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哈哈傻笑的惠帝,忽然對左右的侍衛吩咐道:“拿水來。”很快有人端了一盆水過來。段務目塵一指羊獻容,那幾個侍衛便將一盆水兜頭往獻容身上潑去。

    獻容躲閃不及,已被潑了個透濕,她第一反應便是護住自己的臉,可她手剛一動,就被段務目塵抓住,他將那水抹在獻容臉上,仔細地將她臉上的塵土都洗了去,竟顯出了驚人的麗色,而她濕透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更顯出了曲線的窈窕。殿中的鮮卑人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人人都目不轉瞬地盯著她,眼中燃起了熾熱的火焰。

    段務目塵似是很滿意這樣的狀況,他低下頭去,湊近獻容耳邊,開口用漢話說道:“皇後娘娘,現在可以把白虎符和騶虞幡交出來了吧。”

    “呸,”獻容忽然啐了他一口,直中段務目塵雙目之間,“區區賊寇也敢覬覦國寶,休想。”

    段務目塵躲閃不及,伸手拭去臉上的唾沫。他眉目間閃過一層怒色,說道:“你們漢人常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皇後娘娘如今也想嚐嚐罰酒的滋味了吧。”

    他一揮手,便有幾個鮮卑士兵拿來了他用的長鞭,段務目塵接過鞭子,便向獻容身上招呼去。獻容衣著本就單薄,幾鞭子下去,衣裳都被撕爛了,身上被打出一條條紅苔。阿琇在外看的不忍,便要衝進去相救,可劉聰死死地拉住她,不讓她動彈半分。

    阿琇麵色淒慘,低下頭去,不肯再往裏看一眼。劉聰輕輕摟住她,卻向殿內看去,隻見獻容縱然衣衫襤褸,可麵上毫無懼色,兀自高聲怒罵道:“你們這些該死的胡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來亂我華夏河山。”

    其他鮮卑士兵雖然聽不懂漢話,但瞧她神情也知她在怒罵,人人麵上都顯出了幾分怒氣。段務目塵神色未變,可下手卻更狠了,每一鞭抽下去都在地上碰撞出響亮的聲音。

    此時的獻容已被抽打得皮開肉綻,如血人一般,可她兀自昂著頭,沒有半分屈服之意。

    段務目塵似是漫不經心地瞥了獻容一眼,已知她嘴裏撬不出半句話來,他忽然一笑,說道:“皇後娘娘這樣瞧不起我們胡人,但您知不知道落入我們胡人之手會怎樣?”

    殿中忽然安靜下來,阿琇一怔之下,也將頭抬了起來,向殿中看去。隻見段務目塵一手扔了鞭子,獰笑著走向獻容,一伸手便撕去了她頸上衣扣。裂帛聲響,獻容一聲驚呼,身上的衣衫被撕作兩半,潔白如玉的身軀完全袒露出來。殿中的宮人都流露出憤怒的神情,不少人垂下頭去,不忍再看。唯有惠帝神色自若,兀自埋頭吃著鍋裏的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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