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妃權傾天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悠悠生死(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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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她還是那個人人尊崇的祭司,赫連霸天縱然再迷戀她,他斷不敢這麽玷汙她的。如若不是他一相情願地要她做不成祭司,這些事情,或許都不會發生,伊冷雪也不會落入今日這般境地,或許依舊在做那個人人敬仰的祭司。

    做祭司時,她被人們崇拜,一旦身破,北魯國子民都認為她玷汙了神佛,讓她飲鴆毒,把她丟在柴堆上,火刑祭天。

    他將她從火刑場上救了出來,原本想為她覓個安身之處,讓她平平安安度完殘生,卻不想,她竟然懷了赫連霸天的孩子。更想不到的是,對於赫連霸天強暴祭司之事,北魯國可汗震怒,一杯毒酒,賜死了赫連霸天。連自己的兒子都賜死了,又怎會饒過她?

    她在這個世上,再無立足之地,除非他能給她一個名分,一個讓北魯國不敢輕易動她的名分。此事,他原應當向瑟瑟坦白的。可是,因為怕失去她,他一再地隱瞞,卻不曾料到,造成了這般淒慘的結局。

    他的瑟瑟,真的不在了嗎?

    他垂首,在暈黃的燭火下,打量著他的右手。

    他的手修長有力,因為長期練武,掌心磨了一層繭子。

    這雙手,曾經是他引以為傲的手,他的絕世劍法都是這雙手練就的。

    就是這雙手,夜夜將她抱在懷裏,可是,又是這雙手,將她擊入了無底的深淵。

    那一掌究竟是如何拍出的?他怎麽會拍出那一掌,就為了方才那個女子?

    他看著他的手,他從未如此厭惡一件東西,而且,這件東西,還是他的手。

    他閉上眼睛,他覺得他再看到這隻手,便會瘋癲。沒有得到她的死訊,他可以活著,隻是,他再不能看他這隻手。

    他再次睜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伸出左手,扼住了右腕,深深用力,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響起。

    是不是當肉體越痛,心底的痛就可以相對減輕?是不是當肉體痛到了極致,心痛就會隨之消失?他隻是心痛難忍,想要尋個法子減緩罷了。不過,試過後方知,這個法子根本不管用。

    冬日的夜,極長,長得似乎沒有盡頭。

    夜無煙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忍受著肉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而不管如何疼痛,他的左手中,始終握著一粒藥丸,那是瑟瑟留在冰上的藥丸,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每當對她的思念無法抑製時,看到這藥丸,他就堅定了她還活著的信心,讓他能夠熬過這漫漫長夜。

    第二日,當小釵和墜子進來服侍夜無煙洗漱時,心驚地發現他的右手腕骨已斷,而寒症更是再次複發。

    雲輕狂急匆匆趕過來,床榻上的夜無煙,已然陷入昏迷之中。雲輕狂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開始為夜無煙接骨。

    骨折的醫治,最忌拖延時間,從昨晚斷骨,到今晨,已經拖延了四五個時辰,骨骼斷開的錯口處,已經連在一起。雲輕狂隻有將斷口重新敲斷,再敷上藥膏捆上夾板。

    這隻手雖然不會廢掉,但是,最起碼半年之內,夜無煙的右手是不能動劍了。

    重新再敲斷腕骨,比之初次斷裂,更是疼痛,然夜無煙隻是輕輕皺了皺眉,對於身體上的疼痛,已然麻木。隻是心口處那一縷苦痛,縱然是昏迷之中,也依舊痛得不能呼吸。

    室內,是令人壓抑的寂靜,有雪花從窗子裏飄入,被室內的暖意所化,沿著窗欞滑落,猶如淚水,自眼角蜿蜒而出,擦不幹,拭不淨。

    當夜無煙再次蘇醒後,已經是三日後了。他從床上爬了起來,左手一握,空空的,那粒藥丸不見了。

    “小釵!”他大聲喊道。

    小釵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雙眼含淚,“樓主,你醒了?”

    “我的藥丸呢?”夜無煙冷聲問道。

    小釵和侍女們心驚膽戰地在屋內各個角落尋找著,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

    夜無煙額上青筋暴起,深邃的眸中一片幽冷,似乎那藥丸找不到,他的瑟瑟便也找不到一般。

    小釵一邊找一邊安慰道:“沒事,一定能找到的。”

    “是這一粒嗎?”一個侍女從角落裏拾起來一粒棕色藥丸,問道。

    夜無煙伸掌接了過來,看了看,聞了聞,道:“不是!”

    那一日,瑟瑟搶雲輕狂的藥囊時,掉到地上好幾粒藥丸,這些日子,侍女們雖然打掃了,但是,角落裏難免漏掉了一粒。

    那侍女聽聞這個不是,便再去找。不一會兒另一個侍女捏著一粒藥丸道:“樓主,是這粒嗎?”

    夜無煙接過看了看,眸光頓時一柔,“是這粒!”

    “這藥丸怎麽和伊姑娘吃的保胎藥一樣?”那個侍女低低說道。

    夜無煙捏著藥丸的手劇烈一顫,藥丸便滴溜溜地滾落在地。他伸手,一把捏住侍女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顫著聲音問道:“你說什麽?”

    墨色瞳眸中狂飆著複雜難言的驚惶和沉痛,他手指用力,幾乎將侍女的下巴捏碎。侍女早嚇傻了,抖著身子泣不成聲。

    小釵知再也瞞不住,淚流滿麵地淒聲道:“夫人出春水樓那日,狂醫便診出了夫人有孕一月。夫人墜崖後,狂醫怕樓主傷心,就沒敢告訴樓主。”

    夜無煙聞言,擒著侍女下頜的手驟然一軟,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氣,那侍女軟軟地摔倒在地。

    夜無煙卻還保持著捏著那侍女下頜的動作,一動也不動。黑眸中那狂飆的驚惶和沉痛好似潮水般退去,隻餘下一片黑寂,死水一般的黑寂。

    他彎下腰,去撿剛才掉在地下的那粒藥丸,那藥丸太圓,他捏了好幾次都沒捏到手裏,他專注地盯著那粒藥丸,手指不聽使喚地捏著,似乎這粒藥丸是他的所有,他要將一生的力氣都耗盡。

    滾落了,捏起,捏起了,手一顫,藥丸又滾落,他再捏起……如此三番,好似傻了一般,又似乎失了魂魄,隻知道機械地重複這個動作。

    侍女們都捂住了嘴,眼淚嘩嘩地無聲奔流,可是誰也不敢哭出聲音來。

    終於,夜無煙捏著藥丸慢慢地站了起來,眸光直勾勾地盯著那藥丸,過了好久,小釵才看到他的眼珠轉了一下。

    他用顫抖的手攥住了藥丸,身子晃了晃,砰的一聲,毫無生氣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麵上。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一口又一口,噴灑在地麵上,鮮血濺開,好似一朵朵淒美的花在怒放。

    “快去叫狂醫!”小釵被嚇傻了,淒聲嘶吼。

    夜無煙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很奇怪地,他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涼,似乎其他所有的感覺都已經麻木,唯有疼痛的感覺。他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一分為二,再由二分為四,再由四分為八,再由八分為十六……那種疼痛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鋒利,從裏到外,徹徹底底地撕裂了他,淩遲了他。

    瑟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仿佛是在做夢,又不是在做夢,飄來飄去,就像從枝頭飄落的花,不知要飄落到何方。

    這樣迷迷糊糊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有一日,瑟瑟終覺得自己不再飄飄忽忽,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片平和的亮光,她不由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光影朦朧,隱約聽到一個歡欣雀躍的聲音道:“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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