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宇宙至此劇終Ⅰ

第38章“然後我哥就會在法庭上救我對吧”(2/2)

    “什麽?”班霆沒聽清楚。

    “我惹你煩了?”

    “……”“是”字在他喉結上動了動。

    “我挺招人煩的吧。當初他也是被我追得煩得受不了,才和我好的。”

    “如果你想庭外和解,那也可以。”班霆不期望傾聽那些格外“私人”的回憶,讓坐姿更挺了些,西裝的線條被重新抖擻過後,一下多出些公事公辦的冷冽。

    “和不了的,我知道。”女人努嘴,動作裏是早些年裏的年輕和莽撞,“反正這世界上啊,就是有我和他這種,決不可能和和氣氣分手,非要挑什麽是最難看的、最慘的、最不入流的——我和他在這種時候倒很有默契。比我們挑同一天帶姘頭回家還要有默契。”

    “哦。”班霆放棄了,對方看來必須得經過一個階段,就是那種得找到人,不管什麽人,聽也行不聽也行,總之能讓她對著把那些折磨與被折磨的日子說幹淨了才行。她逮到鄰居,那就是鄰居一邊擇菜一邊聽戲似的“嗯嗯”地應,逮到同事那就是同事漸漸圍攏起來,嘴巴各自圓一個“嗬”。當初叔叔和嬸嬸離婚時不就是這樣的嘛,不僅親戚朋友、鄰居、保安,連小區裏跳舞的老頭老太們都知道了,並且他們“知道”得極其客觀,沒有偏信任何一方的說辭,公平公正地下了結論,“最怕財產被偷偷轉移嘛”。離婚是一樁由無數小事組成的大事,小到一個電飯鍋、一張寫字台、一盆蘭花也要分個清清楚楚。就像現在法庭上的兩方正在拿一台電視台當賭注,誰給情人發的郵件更多誰就輸了。所幸叔叔和嬸嬸最終沒有鬧上法庭,撕扯了近一年好歹分了手。和班霆家的關係也急速地疏遠,叔叔去年成了家,消息還是過了半個月,繞著幾個圈子地傳到了班霆家,班霆父親那晚獨自喝掉半瓶酒,相比之下嬸嬸因為帶著小誼,關係要稍微近一點,班霆曾懷疑嬸嬸是拿他當了好使喚的托兒所所長,但他自己不排斥,所以也心甘情願地認了。偶爾他試圖提醒自己,臉色可以更難看一些的,對嬸嬸實在沒有和氣的必要。那時嬸嬸決心和叔叔離婚,甘願把所有不近情理的標簽都貼身上了,整個人被貼得麵目可憎。但她繼續以被害妄想為食,拿咄咄逼人的眼睛看叔叔,也看和叔叔頂著一個姓的班霆家,“敵”“我”的區分像刀一樣胡亂地劃,又深又痛。班霆家莫名就成了這樁離婚中的重要組成。在嬸嬸散布出去的“輿論導向”裏,她一個兩姓旁人,對抗不過兄弟的血緣情深,所以鄰居、保安、跳舞的老頭老太們都知道了,班霆的叔叔把一部分財產轉移給了自己的兄長,其中包括一顆足金的戒指,多少價錢他們不清楚,但聽起來是個可以作為代表的,讓嬸嬸忽而淚如雨下忽而捶胸頓足擺明自己遭了暗算的標誌。

    在班霆的記憶裏,很少能搜刮到關於那顆金戒指的畫麵,大概是有,大概是爺爺那裏傳下來的,大概是爺爺的爺爺這樣一路沾著災難沾著逃亡守住的東西,因而無論它在市場上的價值究竟是多少,僅僅依靠曆史的加注,也足夠讓嬸嬸將它定義成“傳家之寶”。她越想越氣憤啊,房子已經歸屬了叔叔,奪回無望,一輛車賣掉也隻能分個幾萬塊,原本以為無憂的生活真要逐一明碼標價時,才發現那個數字簡陋得可怕。她不得不燃起鬥誌,拚著豁出去的架勢,至少一定要讓叔叔把這顆戒指的歸屬交代清楚。

    坐在法庭上的班霆溫溫地回想,嘈雜的環境音已經沿他的輪廓剝落,別人打得積極吵得開心,空氣被煽得莫名火熱,班霆是認準了這種氣氛,才放任自己去回想的,這種錯位的高溫多少能將他的記憶從冷冽中挽回一點。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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