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從政殿出來的時候，外麵陽光正好，但是楚秀渾身都是冰涼的。 這些日子以來，楚旭對她的耐心溫柔讓她以為楚旭在慢慢改變，但好像都隻是她自己的錯覺而已。 楚秀獨自一人走到湖邊，蹲在岸邊，看著鏡子中帶著人皮麵具的自己，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不知道楚旭究竟要把衛衍折磨到什麽樣的地步才願意放過他，她也不知道一會兒回去以後該怎麽開口同沈鳶說，心裏對衛衍更是愧疚和悲痛。 楚秀年長衛衍幾歲，她第一次見到衛衍的時候，衛衍還在繈褓裏，秦王告訴他們，以後這個孩子就是他們拚盡性命也要保護的主子。 之後她就被派去各處執行任務，磨煉自身，再次被調回秦王府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 那時候慕容王妃還未病逝，小世子風光無限，聰明伶俐，那時大明還未立儲君，小世子活得像個小太子一樣。 沒過幾年，慕容王妃病逝，小世子消極過很長一段時間，被秦王帶去了白馬寺修行。從白馬寺回來以後，小世子像是長大了許多，也不再活得像以前那般無憂無慮，但是他依然是不負所有人的期望，越來越優秀。 世子爺順風順水地活了十幾年，楚秀覺得衛衍就該這樣風風光光地一直活下去，她從未想過衛衍會有一天落得一無所有，淪為他人傀儡的一日。 楚秀眸中的墨色深諳，她順手從邊上撿起一塊石頭，起身扔進湖水裏，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回去了，紅珊。” …… 羽毛豔麗的青鳥落到沈鳶的手腕上，沈鳶抬了抬指腹，輕輕碰到青鳥的鳥喙。 青鳥衝著沈鳶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沈鳶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飛這一趟了。” 青鳥撲騰著翅膀飛向天空，朝著宮外飛了出去。 沈鳶剛放飛青鳥後不久，楚秀就回來了，就是臉色不太好。 楚秀揮退了紅珊，獨自走到沈鳶麵前，沈鳶還跟著嬌嬌在月華宮裏放風，嬌嬌往哪走，她就跟著往哪裏走。 沈鳶見楚秀來了，笑著道：“公主這是吵架沒吵過李夫人嗎，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楚秀這一次沒有理會沈鳶打趣的話，隻是神情有些恍惚地道：“晚上我帶你去見世子爺吧。” 沈鳶：“？？？” 楚秀見沈鳶傻住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很快又將笑意收了起來，她沒打算告訴沈鳶明日楚旭和衛衍要離宮的事情。 畢竟沈鳶可沒有明確地答應過她不殺楚旭。 不，應該說，就算沈鳶答應了，她也不敢信。 三個月前那場宮宴上，沈鳶的那一下差點要了楚旭的命，現在楚秀光是想起沈鳶那會兒的眼神，心裏都有些後怕。 那大概是沈鳶內心陰暗一麵展露的最多的一次了。 楚秀不想楚旭死，但也想沈鳶為楚旭效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偏偏她就想全都要。。 但是，向來理智的楚秀此刻卻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沈鳶和楚旭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她又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