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業

第169章(1/4)

    蘭卿睿一麵說著一麵抬手將禮盒向穆鈺所坐方向推了些許,穆鈺見狀,麵上卻是笑意不減:“太師且慢,古語有雲,萬事無定數,您又何必這麽快的拒絕呢?”穆鈺一麵說著一麵嗬嗬一笑,隻見他雙手揣袖,下巴向著禮盒抬了抬。

    

    “穆某是個粗人,這等寶物放在某這兒無異於明珠蒙塵,想來在太師這兒定比放在某府內庫房積灰來得好……再說,這朝堂之上,某不過是薄有功勳的卒子罷了,不還得仰仗著太師不是麽?”

    

    “且連城至寶雖難得,但畢竟也是俗物,自是比不上太師心底情義千斤。但某還是希望,太師能夠三思而行,壯士斷腕不過短痛,若是傷及根本,這等長痛,才真是得不償失啊——”穆鈺說罷,語調三分悵歎七分揶揄,他不再同蘭卿睿試探,而是抬手就著身側小幾的冷茶提壺直接對嘴喝了兩口。

    

    蘭卿睿此時根本無暇在意穆鈺此番舉動是為失禮。大袖之下,無人可見當朝太師已攥指成拳。身為一朝之相,蘭卿睿自明穆鈺所言非虛。自那夜明毓長公主為葉素痕所擄之事後,他便明白了能在穆太後與眾臣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籠絡楚麟城於麾下的小皇帝絕不是個任人拿捏的娃娃。如今自己大權獨攬,這小皇帝麵上雖對自己客氣,但試問天下,又有哪位君王甘受臣下掣肘呢?

    

    而那些權高震主的臣子,最後又有哪個是有個好下場的?蘭卿睿明白,如果此案詳查,哪怕隻露出半分蛛絲馬跡,小皇帝和楚麟城也定會抓住這條線將蘭氏卷入此案不放。這已不是保不保得住陳思和的事兒,而是保不保的住蘭氏的事兒。一個是長兄留下未入族譜的遺孤,一個是蘭氏百年世家基業,孰輕孰重蘭卿睿自是明了。

    

    如今穆鈺前來讓自己放棄陳思和,這無異於是保全蘭氏最好的方式。穆氏雖同蘭氏結盟,麵上說著還得依仗著蘭氏,但穆鈺的提醒卻像是刀子一般紮向了蘭卿睿的脊梁——

    

    穆氏的底氣比蘭氏足了太多,軍糧貪汙一案中,他不過隻是折了一個戶部侍郎這個小卒子。而他的棋子,還有著如今手握垂簾聽政之權的太後,還有駐守臨陽的龍圖衛兵權和封疆一方的齊王撐腰。穆氏雖說是新貴,背後所擁勢力卻是實打實的。

    

    就算蕭錦棠和楚麟城覺著穆鈺礙眼,但卻不敢真拿穆鈺開刀,但蘭氏不同,除卻這份一門出過三朝皇後的榮耀和文官集團以外,蘭卿睿真是一無所有。

    

    思至此處,蘭卿睿隻覺無力感如潮水般湧拍上心頭。他少年出仕,幾經曆練接替父親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為了保住蘭氏榮耀可謂是殫精竭慮,他怎不知蘭氏能出三代皇後的背後的原因不過是蘭氏手無兵權?蘭氏雖名門顯赫,但自先祖離世後便逐成帝王製衡朝堂的一枚重要棋子,手無兵權卻以外戚之身坐穩朝堂,蘭氏真正能憑依的隻有後宮,能依靠的,便隻有皇帝。

    

    皇帝給了蘭氏名為榮耀的枷鎖,但如今蘭氏無女入宮,蘭氏就是式微。蘭卿睿看著那包裝精美的禮盒,卻知自己是怎麽也無法收下這份重禮的。這是蘭氏虧欠陳思和的,他忘不了父親臨終前老淚縱橫喃喃自己對不起長子長孫,懇求幼子定要照顧好兄長遺孤。

    

    而那陳氏小姐卻也是要強的,既然蘭氏嫡長子因我逐出族籍,那這孩子便絕不入蘭氏宗籍,即便他的名字,是寄托著父親想同家族和解的願念。陳思和同他母親一樣是要強的,不入蘭氏宗籍又如何?他始終願已陳姓重震陳氏家門。這麽多年,蘭卿睿是看著陳思和長大的,他雖為外姓,才華卻遠勝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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