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美人如花隔雲端

夜闌怕路上耽擱誤了沈沉雪的病情，馬車趕得飛快。半月的路程生生縮短成七天。 沈沉雪再次回到隱園的時候，竟然生出了恍惚之感。 花草樹木，山水土石，均是從前的模樣，差點讓沈沉雪以為自己未走，隱園也從未燒起過什麽大火似的。 除了一日比一日虛弱的身體。 沈沉雪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多，無論睡多久，總是困的睜不開眼。 她自己算著，半旬前她每天能有四五個時辰是醒著的，可最近幾天，能有兩個時辰不困便已經是狀態好了。 斷了經脈大約就是這樣，整個人就像被戳破了口的布袋，精氣從破洞中露出去，越來越少，等到布袋空了，她的時候也就到了。 夜闌連樓裏的事務都不再處理了，每天就是在隱園陪她。 她醒著，便引著她出去散散步，若是睡了，便睜著眼守在旁邊，盯著她的睡顏不移眼。 他沒有對人說過，可他很怕，怕沈沉雪某一天睡著睡著，便醒不過來了。 - 沈沉雪這天中午好不容易醒著，夜闌正陪她用午飯。 剛勸說“不要隻吃菜，多少吃幾口肉”時，外邊來人通報，說關在毒池裏的翡雨不大好了。 夜闌看了沈沉雪一眼，剛想回話，卻見女孩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我想去看看她。” 十年前，她將翡雨帶回了藥王穀，捫心自問，自始至終都對得起她，她就是想要看看，這天底下，是否真有人的心是黑的。 翡雨被人從毒池裏拖出來，整個人血肉模糊的，她睜開眼，看到麵前的沈沉雪，頓時罵道：“賤人！果真是賤人命長！我隻恨那日大火沒有燒死你，沈沉雪，便是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沈沉雪蹲下身，看著那張臉，依稀還能從那團碎肉中辨認出當年的清秀模樣。 “翡雨，你為何恨我？” 翡雨目光陡然晶亮，瞪著沈沉雪：“嗬，你將我帶回藥王穀，不過是把我當作貓兒狗兒養著，又何曾真把我當成姐妹？你們都瞧不起我，我便叫你們瞧瞧我的厲害！” “那李大娘呢？她總是全心待你的罷？你可知藥王穀大火當日，她也未能逃出來？” 翡雨的咒罵一頓，死咬著牙沒說話。 李大娘確實帶她好，將她當成閨女疼。可，可她隻是個廚娘！自己同她在一起，連累自己也被人叫做“燒火丫頭”！ 沈沉雪瞧著她的樣子，搖了搖頭。 狼心狗肺之人，同她還能說什麽？ 她剛要走，突然想到個事兒，問了句：“翡雨，你的孩子是誰的？” 當年翡雨說自己懷了夜闌的孩子，可看她如今的模樣，大約這也是假的。可當時翡雨的模樣確實是懷了孕的，若孩子不是夜闌的，還能是誰？ 這句話卻叫翡雨驚醒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隻摸到了一手的血肉。 “啊！我的孩子，你們這些賤人！沈沉雪，夜闌，你們不得好死！哈哈哈哈藥王穀的血脈，斷了！斷了！哈哈哈……”她罵的淒厲，沈沉雪皺了皺眉，忽然不想聽下去了。 站起身，快步離開毒池。 夜闌怕她摔倒，小心的扶著，到了外邊，沈沉雪深吸口氣，將剛才毒池裏的場景忘掉。 她一搖頭，突然天旋地轉，一陣惡心眩暈，便昏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