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娘放心吧

張婼被人攙扶著在一旁喘著粗氣。 幾個婆子抓住木棍子緩緩走來，其中一個是之前提醒過蕭子瑜的婆子，低聲說了一句：“少夫人，人心是會變的。” 比如說進京之前江平川曾執手同蕭子瑜說我這一生都不負你，高中狀元風光回家之後卻貪圖那李家小姐好家世好容貌，要趕蕭子瑜出門。 又比方說，張婼原本對蕭子瑜隻是不滿意，如今，卻是徹徹底底的不想認，恨不得蕭子瑜直接消失在這世上，從未出現過。 高高揚起的四根木棍，紛紛落了下來，又狠，又穩，耳旁隻聽到旁人不嫌事兒大的叫好聲，模模糊糊。 蕭子瑜看不見是自己的血，還是她爹的血染紅了一大片白雪，隻是拚了命地將懷中醉酒的大漢護住，死死地咬著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唇，硬是一聲不吭…… 漸漸的，那敲打的聲音是愈發的悶，是愈發的大，婆子隻知道自己揚手落下，而張婼的笑意也愈發快意。 醉酒的漢子被驚動，酒意散了幾分，反手要將蕭子瑜護住，慌裏慌張，又害怕的很，滾燙的熱淚把那髒兮兮的臉打濕了一片。 殘酷的毆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隱約間看見一雙白色的錦靴踩著雪花緩緩走到蕭子瑜麵前，那人一雙眼清冷如雪，像是千年難以融化：“蕭子瑜，我再說一次，離開。” 沾滿了血汙的手，顫抖著去觸摸江平川的鞋尖，卻在半空中，又顫顫巍巍地縮了回去，渴望又害怕…… 蕭子瑜遲緩地搖著頭，一下又一下，脖頸早已經僵硬的不像話。腦子也混沌不清，隻知道，不能點頭，不能點頭，不能點頭。 點頭，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懷中的醉酒漢猛然發出悲愴的痛哭，嗚嗚咽咽如同受傷的猛獸，將滿身都是血跡的蕭子瑜護住，喉間哽咽：“我的兒，我的兒啊……” 潔白柔軟的雪覆蓋在地上，被不知道誰流出的血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雪地裏，滿身酒氣邋裏邋遢的醉酒漢子痛哭著低下頭，將昏迷不清的懷孕女子死死抱住。 而蕭子瑜心裏最在乎的那個男人卻隻是微微低下頭，額上的發絲遮擋住了那一雙眼，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半晌，才得了一句，淡淡的，虛無縹緲：“瘋子。” 張婼在丫鬟的攙扶下，冷著臉走了過來，開口說：“平川，把這兩個瘋子給趕出府邸算了，留著隻是個拖累，也不知道是丟他們自己的臉還是丟我們江家的臉……” 她這廂絮絮叨叨，江平川卻是一言不發，眼眸低垂，深深地望著那被大漢圈在懷中的孱弱女子，也不知想了什麽，唇畔緩緩地勾出一抹笑來：“娘放心，今日把她接回來吧，鬧成這樣隻是個笑話。” 他抬起頭，分明是笑著，卻讓人覺得他在哭，聲音也清冷，卻總是有些顫抖。 “兒終有一日，會讓她蕭子瑜，心甘情願的離開我江家，再也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