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他已久

第三章 用荔枝當車費(1/5)

    【屏幕上播放著製作完成的動畫《麵首》,寄奴第一次在青樓裏見到白訣時,他正從紅木雕的旋轉樓梯上走下,一雙桃花眼微眯,眸子裏泛著柔光,眉眼如畫,長身鶴立,如雲煙似的墨黑長發披散而下,白衣勝雪,一塵不染。

    寄奴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人,優雅入畫。

    白訣緩緩走到老鴇麵前,看了一眼寄奴,目光落在她頭發也掩不住的紅色胎記上。

    寄奴注意到白訣在看自己,連忙把臉往下垂,有些慌亂。

    “留下她吧,我正好缺一個貼身丫鬟。”白訣對老鴇說道。

    “這麽多標致的丫頭你不選,為何偏偏選一個殘缺的?”老鴇有些不滿。

    “我就認定她了。”白訣斬釘截鐵地道。他覺得自己和寄奴很像,都因為外貌而吃了不少苦。從小他因為這張好看的臉遭遇了不少騷擾,以至於沒法平靜地活著。

    寄奴的心裏泛起漣漪,如擲石入水。

    “洛音,這句話的氣息再長一些。”若不是玻璃窗外控製室裏的賀傳雨喊了一聲,艾蜜都沒回過神來。

    她剛剛注視著畫麵,完全進入寄奴的角色,而洛音說的那句“我認定她了”仿佛就是說給她聽的,她的心倏地一動。

    艾蜜看向洛音,他站在話筒前,又試了一遍,這次的語氣更加溫柔:“我認定她了。”

    說這話時,他的眉眼裏全是溫柔。

    艾蜜的心髒就這樣漏跳了一拍。

    動畫裏的寄奴是近乎沉默的,也沒有任何心理語言,這幾場戲艾蜜沒有任何台詞,但賀傳雨還是讓她在現場看著,多感受一下白訣和寄奴之間的互動和微妙的情感變化。

    寄奴於白訣而言,就像影子,需要時存在,不需要時化為透明,卻不離不棄。寄奴總是低著頭跟在洛音的身後,因為這張帶有胎記的臉讓她深深地自卑著,她怕自己的容貌嚇到其他人。

    她為白訣梳洗化妝,摸著他雲煙般的墨發時,覺得自己仿佛捧著世界上最漂亮的珍寶;她為他更衣,每次將他的衣服褪到隻剩下一件單衣時,她的臉會發紅,紅得和她臉上的胎記一樣。

    有次青樓裏來了一個刁蠻無理的客人,想要搶占白訣,寄奴逾越了青樓裏的規矩,衝進包廂替白訣挨了打。被打的寄奴強忍著疼痛,但還是因無法承受這疼痛而發出聲音。

    艾蜜模擬寄奴被打時憋著不喊的聲音十分真實,洛音有些詫異,微微轉頭看了一眼艾蜜,看到她的一隻手正在掐另一隻手,表情痛苦。

    “口型沒有對好,再來一次!”賀傳雨的聲音傳進配音室。

    艾蜜點點頭,吸氣吐氣,然後繼續掐著自己的手,發出咬牙忍痛的聲音。

    等到錄完這一段,她鬆開手時,洛音看見她剛剛掐著的那一塊皮膚已經發紫了,不禁皺了皺眉頭。

    中途休息,艾蜜喝了一口水。洛音看了看她的胳膊:“沒事吧?”

    艾蜜樂觀地晃了晃手:“沒事啊,隻有真的疼時發出的聲音才自然嘛。這個方法我也是無意間學來的,很實用哦。”

    當時麻姐掐著艾蜜的腰迫使她發出呻吟,她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這個方法能派上用場。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總以巧妙的方式聯係起來。

    洛音的心好像莫名被刺了一下。

    艾蜜笑著跑到控製室裏去看剛剛配好的那部分動畫。

    其實,寄奴這個角色,一般有點兒名氣的配音演員是不願意接的。雖然人物貫穿始終,但整部動畫下來,台詞少之又少,有時候一集下來隻有一個“是”字。而之前敲定的配音演員突然病了,這才讓艾蜜撿了個漏。

    艾蜜將這個機會視若珍寶。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夠進入VOICE工作,雖然這次為寄奴配音簽的僅僅是角色合約,而不是公司簽約演員的合約,但至少離夢想近了一步。

    配音繼續,下一場便是艾蜜之前試音的片段。

    “主人,若您不要寄奴了,那麽寄奴隻有一死。是您給了寄奴容身之處,寄奴沒了您,還有哪裏可以去呢?”

    白訣長歎了一口氣:“一入宮門深似海,你確定要跟著我?”

    “嗯,生死相依。”寄奴一字一句道,語氣十分堅定。

    “我未必能護你周全。”白訣又歎了一口氣。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青樓的好日子不多了,之前老鴇看在他名氣大的份上,才由著他賣藝不賣身。但再美的人,客人們也有看膩的時候。

    青樓一年年進來更好的姑娘,競爭也激烈起來,白訣賺的銀兩便不如從前多了,他隻能勉強守著頭牌的位置,稍有不慎,便會從頭牌的位置掉下來。

    此次進宮對他來說是契機,卻也蘊藏著未知的危險。他總覺得女皇不可能這樣隨隨便便買一個青樓男子入宮,一定別有所圖。可是那又如何?這宮外未必不比皇宮複雜。

    “主人說反了,應該是寄奴守護您才對。”

    “很好,我們再錄一遍。”賀傳雨這句話給了艾蜜莫大的鼓勵,她開心地瞥了一眼洛音。

    跟洛音對戲的時候,她總不自覺地把自己代入情節,跟隨著動畫裏的人悲傷、籲歎。

    艾蜜和洛音陸陸續續地將後麵幾場戲錄完,直到賀傳雨說了句“收工”,艾蜜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竟然已經晚上七點了。

    賀傳雨留下洛音,說晚上有個聚會他必須參加。他神色不悅,賀傳雨看得出他有些不情願。賀傳雨苦口婆心地跟他列舉了一堆這場聚會的重要性,他緊鎖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

    看來今天沒有車可以蹭了,艾蜜隻好自己坐公交車回家。

    晚上十點,艾蜜趴在陽台上研讀《麵首》的台詞,時不時探頭往五樓的陽台看。

    陽台上黑漆漆一片,洛音應該還沒回來。

    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一片黛色中積壓著烏雲,像一堵隱於黑暗中的深灰色的牆,不留縫隙,吞噬著浩渺的天穹,仿佛末日大片即將上演。

    艾蜜有些擔心洛音,不知道他帶傘了沒。

    到了晚上十二點,那片烏雲終於落了下來,如同被風扯碎成珠子,化為滂沱大雨,閃電時不時地劃過天空,像巨人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轟隆隆的雷聲仿佛巨人在咆哮。

    艾蜜連忙關了臥室和廚房的窗,正要關陽台的窗時,看到五樓的燈突然亮了,雨水猛地灌進五樓的陽台。

    一片大雨中,艾蜜看到洛音彎著身子急匆匆地將盆栽搬到客廳裏。

    “我來幫你!”艾蜜朝樓下的洛音大聲喊道。

    說罷,她將自己陽台的窗戶關好,拿了鑰匙便往五樓跑去。她按響門鈴,洛音很快來開門,又迅速地回到陽台上。

    艾蜜麻利地換好拖鞋,跑到陽台上,搬一些比較輕的盆栽。

    兩人折騰了近十分鍾,陽台上的植物終於搬完了。兩人關上窗子,氣喘籲籲地坐在盆栽旁邊。

    洛音的身上已經濕透了,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俊美白皙的臉上沾著雨水,讓艾蜜一瞬間想到“出水芙蓉”這個成語,雖然這個詞一般是用來形容美女的。

    洛音看了艾蜜一眼,突然低下頭,臉倏地一下紅了。

    艾蜜對於洛音的反應感到奇怪,看看自己,才意識到自己的睡裙是白色的,濕了之後幾乎透明,裏麵的肌膚若隱若現。

    她連忙伸出手捂住自己身體,有些尷尬,結巴道:“那……那個,我先回去了。”

    艾蜜走到玄關處,正要換鞋,洛音卻叫住了她:“等等。”

    艾蜜轉頭,見洛音正跪著,雙手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盆栽上翹起的花筒:“曇花要開了。”他的聲音很溫柔,說完他屏著呼吸,安靜且專注地等候花開。

    艾蜜的心倏地動了一下,她退了回去,蹲在洛音的身旁,和他一起靜靜地看著花筒。

    兩人大概守了十分鍾,曇花終於輕輕地顫動起來,先是花筒慢慢卷起,隨後絳紫色的花瓣緩緩綻開,仿佛電影裏的慢鏡頭。又過了一會兒,它終於開得熱烈了些,驀地完全打開來,花開的一刹那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清香逐漸彌漫開來。

    “哇,好美!”艾蜜看呆了,薄如紙、輕如雲的花瓣仿佛琉璃一般透明,神秘而高雅。

    艾蜜又看了看身邊的洛音,見他注視著這朵綻開的曇花,嘴角還帶著滿是柔情的笑,這股柔情甚至蔓延到了眼裏,讓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天都亮了起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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