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纏綿共餘生

權利

深夜,朝陽殿內,依舊燈火通明。 夏侯夜十分隨意地坐在地上,周圍是散落了一地的空酒罐。 昔日,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孤冷淡漠極了,無論是人是物,皆入不了他的眼。 可此刻,夏侯夜雙目通紅、發絲淩亂,昔日俾睨眾生的姿態蕩然全無。 老太監站在一旁,捋著白拂塵,幽幽的歎了口氣,“陛下,今日您為何不對夕娘娘告以實情?縱然事實殘酷,也好過現在:她對您百般誤會、怨念頗深。” “怨?”夏侯夜滿身酒氣,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黯啞,“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那個孩子,注定不能留。與其讓她懊悔自責,倒不如讓孤來做這個惡人。” “陛下,您這又是何苦!” 言辭灼灼,心又何哀…… 第二日,不過清晨時分,便與數十位宮女太監,從冷宮裏進進出出。 他們的手上,無不拿著精致美麗的木盒,那是夏侯夜命人賞賜給納蘭淺夕的滋補之物。 殿內,納蘭淺夕站在窗邊,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容色憔悴的女人,已無值得驕傲的資本。可麵對男人的恩賜,她卻是如此的淡定,清冷的眸子裏並無任何欣喜之色,更別說是低頭謝恩了。 麵對如此情形,來往的宮女太監,都覺得納蘭淺夕不識好歹、有負聖恩。 “娘娘,東西奴才們都已經送到了。”一名小太監抬頭看著納蘭淺夕,恭敬道,“您多保重。” 未曾想,宮人們剛走,納蘭淺夕便走到桌案前,隨手拿起一個木盒,用力的摔了出去。 隻聽哐當一聲,躺在木盒裏的百年人參,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一骨碌的滾到了荒草叢裏。 納蘭淺夕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冷眼看著。她內心的悲戚,伴著木盒墜落的劇烈聲響,全然轉化成了戾氣。 自殿內摔出一個盒子後,納蘭淺夕又拿起了一個,如此循環往複。 剛剛曆經喪子之痛的女人,就像是一隻不斷掙紮抵抗的困獸。她見不到那個男人,更不能對其施以怒火,便隻能對著一桌子的賞賜生氣。 夏侯夜,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時,也未曾見你心軟。 如今,我的孩子死了,你命人送我血燕窩、東阿膠、野鹿茸,又有什麽用! 冷宮門前,滿目狼藉。 夏侯夜派人送來的東西,還未被人摔完。納蘭淺夕卻蹲在地上,痛聲哭泣起來。 女人緊緊的抱著胳膊,遠遠看去就那麽小小的一團,甚是弱小。 聞訊趕來的男人,目睹眼前這一幕,麵容冷峻。深邃而複雜的眸子裏,不知是悔、是怒。 “陛下……”老太監顫悠悠的站在男人身側,詢聲道,“您還進去嗎?” “當然!” 夏侯夜輕笑,俊冷的麵龐卻不太好看。 冷宮的台階上,男人緊抿著唇,修長挺拔的身軀,將女人籠罩在了一片陰影裏。 納蘭淺夕抬起手肘,以衣袖遮麵,用力的拭去了眼角的淚。 她直視著夏侯夜,那淒冷的目光,涼人心扉。 男人擰著眉,沉聲道,“你在怨恨孤?” 女人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靜默中,納蘭淺夕盈於眶中的淚珠,映入了夏侯夜的眼簾。 她揚起唇,笑容苦澀,“夏侯夜,你說:我沒有資格生下你的孩子。那麽現在,我是否連傷心的權利,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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