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願看墳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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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可若是夕陽時間，回憶起故人往事，怕是怎麽都不會好了吧。
蘇影從周府出來，周穎也跟了出來，秀姐也在。周穎和蘇影幹脆並肩走了。
周府外麵往來有很多挑擔的小販，有賣木梳、木撓癢勺，有賣紙扇的，也有些賣吃食的。快天黑了，小販們都想抓緊賣出些在手上的東西，好高高興興地收攤回家。
“賣薯粉哩，賣薯粉哩，清涼解暑！”
蘇影買了三碗，給秀姐也買了一碗。
周穎小時候可愛吃薯粉了，白白滑滑的薯粉，再配上一兩個烏泡果，酸酸甜甜的，夏天吃，別提多舒服了！可殷素卻總不讓周穎吃，嫌外麵賣的幹淨的。可趙媽又不會做。
有一次，周月給了錢，周穎一次性吃了四五碗，最後周穎半夜裏肚子痛，為了不讓殷素知道，強忍了一宿。從那後，周穎再也沒有吃過薯粉。手裏有了錢，心裏也不再念著了。
“第一次吃薯粉，就是在你家。那次你父親買了一大桶，周府所有人都一起吃，我原先都沒聽說過有‘薯粉’這個東西，還以為是和米粉一樣細細長長，煮湯吃的。後來才知道是這樣的。”周穎用湯勺挖出了一大塊薯粉，透明的薯粉不住地在湯勺上搖擺。“沒有顏色，滑滑嫩嫩的。”
“那你們那次是怎麽吃的？也是就烏泡果吃嗎？”
“不是。”
“你父親很會吃薯粉。碰巧那次你們家有剩餘的米糟，也就是甜酒。你父親便把米糟和薯粉混在一起，特別香！酒的香味！”蘇影還意猶未盡。
“對啦，對啦！那次你母親把她做的紫蘇楊梅也拿出來，薯粉、米糟、紫蘇楊梅……”
談到紫蘇楊梅，周穎不禁想起了殷素，再也吃不到母親做的、甜嘴且粘牙的紫蘇楊梅了。
“對不起！”蘇影知道自己不該提起往事，又讓周穎想起了自己痛失雙親的心事。
“蘇影姑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母親、父親？他們的墳就在那座山上……”周穎指著黃土嶺，對蘇影說，那安放周月、殷素魂靈的山嶺。
蘇影站起來朝周穎指著的地方望去，剛好太陽要從黃土嶺上落下去。“還是不了吧？”
“為什麽呢？我父親生前很想見你。他找了你很久，而現在你就在山腳下，卻不上去看看他？”
“再相見，卻需要空對一座墳塋，未免也太讓人傷感了。”
這些話語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來說，太深奧了。“我父親會很遺憾的！”
蘇影知道周穎是不懂，她回過身，望著周穎：“想必你也知道，我見過很多生死。現在又是你父親、母親，他們都是我的故人。”蘇影抬頭，注視著黃土嶺，夕陽已經下去一大半了，“我們十多年沒見了，如今，卻是，兩座墳塋了。但如果我不去見那兩座墳塋，我便還可以以為他們還活著。可若是去見了，那麽他們留給我的記憶，從今往後，就是墳塋了。”
“看過那麽多生死，那麽多故人都離去了，我終於明白：活著的人要為死去的人好好活。現在去那山頂上，去見你父親、母親，並不能讓我好好活下去，我便也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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