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孤兒(1/2)

    郴州下起了大雨，老人們都說“活了這麽久，這麽大的雨，當真是第一次見。”

    大雨把周家堆放在院廊上的花圈、挽聯都打濕了。

    雖下著大雨，但往來周府大院的人絡繹不絕。

    有殷紅、薑世均等人幫忙操持，周穎隻需跪在靈前，為父親持香燒紙即可，附加聽著靈堂外一幫人發出“英年早逝”之類的喟歎，是對周月突如其來的死訊而言。

    前一場葬禮還曆曆在目，這會兒，周穎又被迫成為這場葬禮的主角了。

    這一次周穎的淚水比上次多得多了，或許是因為對父親周月的感情深厚得多，更或許是因為這次葬禮直接標誌著周穎的新身份——“孤兒”。

    “孤兒”兩個字，周穎從未想過，自己也從不認識能承載這兩個字的人。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別人眼中的“孤兒”，成為自己認識的第一個“孤兒”。

    周穎也很喟歎。聽到父親周月的死訊時，她正在和大姨大姨父吃飯，突然她的右眼皮跳得厲害，手抖得把魚丸掉在地上好幾回。當時的周穎並沒有料想到會有什麽噩耗，隻當是自己那日倒黴。

    當陪周月外出的管家帶著人抬著周月靈柩的進來時，周穎才剛把好不容易夾到的魚丸放進嘴裏。

    她沒有說話，魚丸脫口而出。終究周穎也沒吃到魚丸，往後的日子，但凡看見魚丸便會想起傷心事，魚丸肯定再也不想吃了。

    周穎木然地走到靈柩旁，在殷紅、殷紫、薑世均、李瀟湘、李鈺麵麵相覷的時候。

    管家命抬棺人將棺木放下，打開棺蓋，讓周穎見最後一麵。

    周穎用手把自己撐在棺木沿上，她好恨，恨得想把指甲強掐入這棺木的皮肉裏。

    去山東的周月不知道在途上得了什麽怪病，全身腫大得嚇人，手指比原先大了兩倍還不止，腳上穿的鞋，那線好像隨時會崩不住，要裂開。

    周穎看著這般模樣的周月，有些害怕，更難以置信。

    周穎感覺天旋地轉，似乎有人在宣判父親周悅的死訊的同時，把自己也連帶著了。

    周穎的身體越來越軟，尤其是腿部。

    她又一次“嘩”地一下倒在了地上，倒在了周家院中。冰涼石頭沁得周穎的身體無比舒暢，還有泥土中散發出的特有氣息。

    殷紅看到周穎倒下，慌了神，跑過來。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儀表姿態了，她一屁股坐在庭院上，把周穎的頭撈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看殷紫、薑世均還坐在餐桌旁，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霎時點起了殷紅的無名三丈火，她對著那幾隻驚慌失措的小羊羔破口大罵：“一個個都是死人呀！還不快過來，救救穎兒！”

    罵著的殷紅還沒忘了掐周穎鼻、嘴交界處的人中。殷紅還在殷家做姑娘時，聽老人說過：“人呀，如果突然間遭受到巨大的打擊，或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不昏睡，還好，十天半個月準能緩得過來；但要是昏睡過去，那可就懸了，她可能在睡夢中，自己走著走著，就走到鬼門關去了。”

    殷紅不知道躺在自己腿上的周穎這次離鬼門關還差多少步，但無論如何，殷紅都不能讓周穎出事。

    可是，無論殷紅用多大力氣掐周穎的人中，周穎的身體都沒有半點反應。殷紅急了，開始用力地朝周穎扇巴掌，想著把周穎打醒。可還沒扇幾下，周穎的臉蛋就被扇得緋紅，殷紅心疼，便不敢再扇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