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是根刺

第64章 新傷舊痛

筱雨下午看到日報上說,海地的地震造成的民眾傷亡不計其數,各國各地的人都在關切著救援行動。不幸的地方在祈求平安;她和子年,平平安安的,卻在詛咒中度日。天崩地裂的感覺也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吧? 她沒再說什麽,默默地掛斷電話,把他重新設入黑名單。她靜靜地回到房間,鑽進被窩。她曾經以為那一年以後,這一輩子都可以遠離車禍的陰影,永不再被卷入那暗無天日的恐懼之中。可是,方子年,這個口口聲聲與她不管貧窮富貴,不管疾病安康都不離不棄,永遠相愛互助的男人,他如此狠心一次次撕裂她的胸膛。她的要求並不高,隻希望能有一個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將她好好珍愛,免她流淚,免她受苦,免她驚恐,免她感歎“何處可依”! 難道真的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嗎?筱雨覺得遇上子年以後,她已經一味無條件地妥協讓步了,她把自己的要求一再降低,可是子年從來感覺不到她的良苦用心,隻是一再地數落她,認為她對他要求太高。筱雨從小就是自己那個生存小環境中最優秀的一個,她受不了邋遢,受不了不思進取。別的男人她怎麽不去要求?別人不是與她共度一生的人,別人的生存狀態與她無關。可是子年,子年,子年…… 筱雨的心一次次滴血,她想這麽折騰下去總有一天會油盡燈枯的。人說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她與子年,都夫妻幾年了!可是聽聽他的話,有一點點的夫妻情分嗎?他們的婚姻徹底破裂了,沒有任何希望了,她一定要掙脫這個枷鎖。 怪不得老人說“門當戶對”,在婚姻裏這樣的要求是必須的。不僅是條件的對等,更重要的是成長環境和思維方式的相似,這樣才有生活的共同語言。她與子年,地域不同,家庭背景不同,生活習慣不同,教育程度不同,價值取向不同,即便有愛,那也是蒼白無力的,像蜘蛛網一樣千瘡百孔,無法跨越種種差異。 魯迅先生寫文章的那支筆,曾被譽為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敵人的心髒,而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筱雨,寫文章的那支筆,打字的那雙手,揭露現實吧,太過溫婉,沒有力度,遙想未來吧,又缺乏穿透力和預見性。於是,如果說那也能稱得上匕首的話,也就隻剩一個作用,解剖她自己的手術刀! 有些心灰意冷,她想,背後橫亙這這麽多的差異,她與子年的婚姻怎麽能是水上浮萍,怎麽能是空中樓閣,怎麽能是無米之炊?尋求他方子年的理解與體貼,那是緣木求魚的可笑念頭。他不可能經曆筱雨的精神壓力,不可能懂得筱雨的追求,不可能感同身受為筱雨著想。工地上,他朝夕相處的同是農民工,除了開些黃色笑話,沒有文化的浸潤,他的心靈隻能是枯竭的。他能想到的隻能是他自己的委屈,自己的難受,他麵對筱雨,有的隻能是一再找碴,一再傷害。他看著筱雨的工資、地位一再上升,也更加憤憤不平,把怨氣都發在了筱雨身上。結果他命運裏的悲劇,他就變本加厲地報複到筱雨身上。筱雨的優秀,更映襯了他的無能,他害怕筱雨的離開,害怕筱雨看不起他,所以他就把“離婚”的話題,當做是與筱雨交流的方式。因為此時的筱雨是最軟弱的,會傷心會流淚,他就覺得起碼他不是一無是處,他可以左右筱雨的情緒。他害怕筱雨的獨立,他渴望控製筱雨,讓她一切聽他的。筱雨一旦反抗,他惱羞成怒,隻能一再反複折磨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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