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爭執(2/3)

    張母看著眼睛通紅的薑景，終於開口說：“我聽孜茵說過你，她和我說‘媽媽，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很善良，很溫柔，上次住院就是她陪了我一整晚！’”張母停住，眼淚就那樣流了下來，她緩慢開口：“孜茵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家很寵她，我們也知道她一直很孤單，沒有什麽朋友，我上次還說什麽時候叫她把那個新朋友帶回家玩……”

    張母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似乎要把她這段時間憋在心裏的話都說出來。

    薑景對張母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見麵時強勢冷硬的那個她，今天張母卸下那層外殼，她也隻是一個中年喪女的母親，帶著軟弱、悲傷。

    “你進來吧，我想孜茵也會想見你的。”張母看著薑景，悲涼無望。

    薑景點點頭，拉著宋頌進去，張母見到一起進來的宋頌，沒有說話。

    不責怪，已經是她最後的寬容。

    能把張孜茵教導的那麽善良，張母肯定也是一個善良寬容的人。

    看得出來張家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一路走過去，花園裏栽滿了名貴的花草，客廳裏放置著名貴而不失格調的家具。

    大廳裏坐滿了人，有幾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沉默地坐在沙發中央，他們看到走進來的張母，點了點頭。

    薑景在張母的帶領下走到一個偏廳，一進門她就看到牆上掛著張孜茵的照片，照片上定格著她燦爛的笑容，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暖明亮。

    張母遞給她們兩柱香，薑景拿著長香，沉默地走過去。

    她站在照片前，久久地沒有說話。

    “上次你來找我，問我‘我們是不是朋友’，孜茵，時光不走，我們不散！”薑景看著她的照片，緩緩說道，然後笑著流出了眼淚。

    這時站在邊上的宋頌走過來，跪在照片麵前，“這輩子是我宋頌對不起你，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幸福的，所以你一定要開開心心地離開，記得來夢裏看看薑景，她很想你……”

    宋頌跪在地上說個不停，薑景捂著臉痛哭流涕，手上的香漸漸燃到了盡頭，一時間檀香味彌漫開，煙味熏人，煙霧中她仿佛看到了張孜茵熟悉的笑容。

    恍惚間，薑景好像聽到了那聲熟悉的“薑薑！”

    出葬時陰沉的天空終於開始飄起了細雨，薑景撐著傘和宋頌走在隊伍的盡頭。

    張家祖墳在郊區，山清水秀，像極了電影裏隱士的居所。

    下葬的時候薑景聽到張母撕心裂肺的一聲“孜茵！”，人群中一陣慌亂，然後是長久的哭泣聲圍繞在上空揮之不去。

    世上最痛苦之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然後留給長者半生傷痛。

    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淅淅瀝瀝的春雨，褐色的遠山，昏暗的遠景，是那日薑景最後的記憶。

    在那之後的漫長歲月裏，薑景回憶起張孜茵，都隻有那日充滿哭泣聲的昏黃和嫋嫋升起在上空盤旋的灰煙。

    那些碎片般的場景像一幕幕插畫一樣放映在她的腦海裏，一遍一遍，一年一年。

    從此之後，故園無此聲，知音再難尋。

    回去的路上，薑景坐在沈譽的車子裏，低著頭一路沉默。

    下車時沈譽摸摸她的腦袋，牽著她上樓。

    進房間的時候，薑景躺在床上，緊緊用被子裹住自己，沈譽端了一杯熱水進房間，就看到被子底下的人一顫一顫。

    “寶寶。”沈譽躺在她邊上，手伸進被子裏麵，觸到一片冰涼。

    沈譽知道，這是她心裏麵的結，隻有她可以解開，他能做的，就是在她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守著這個難過的女孩，陪她走過這段風雨。

    一晚上，沈譽都沒怎麽睡，因為她身旁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次醒過來默默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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