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事

第41章 起夜(2/2)

    她扭身一躺,與他並肩而臥,他說那是玩笑,她心底也輕鬆了,現下睡得很踏實,解了厚重的棉衣,餘下輕薄的中衣,隔著薄薄的布,體香傳到他鼻子裏,他又開始睡不著。

    想起方才她生氣質問自己的表情,一個勁地想笑。

    “阿笛,本王睡不著,咱們來講話罷。”

    “嗯,公子你講,我聽著呢。”

    她已經閉上眼珠子,昏昏欲睡。

    “我給你講還魂記,可好?”

    “嗯,公子請講。”

    “《還魂記》改編自《牡丹亭記》,被人唱成了戲曲,《牡丹亭記》題詞裏這樣寫:天下女子有情,寧有如杜麗娘者乎!夢其人即病,病即彌連,至手畫形容傳於世而後死。死三年矣,複能溟莫中求得其所夢者而生。如麗娘者,乃可謂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必因薦枕而成親,待掛冠而為密者,皆形骸之論也。

    傳杜太守事者,彷彿晉武都守李仲文,廣州守馮孝將兒女事。予稍為更而演之。至於杜守收考柳生,亦如漢睢陽王收考談生也。

    ...............................”

    .................................

    崔蘭溪在漆黑的陌生的屋子裏,同枕邊的姑娘講了一出麗娘的故事,這位姑娘睡得迷迷糊糊,什麽都不記得,卻對這句點題之語很有印象。

    崔蘭溪不斷在她耳朵邊上念:“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者,皆非情之至也。”

    活著可以為情而死,死了可以為情而生,這才是感情的真摯之處。

    梅嶺腳下,月光皎皎,灑在狹窄的窗戶前,他首次與她同睡一床被褥,在被褥底下伸手觸碰她的手指,竟然發現有人的手比他更冷,他握住她,好像偷吃糖果的孩子,膽怯又帶有一點興奮。

    阿笛從鼻孔裏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便把他驚得收回了手。

    過一會,她扭動一下身子,讓身體舒服一些,他在旁邊一動不動,等著她安靜下來,這才敢再去摸一摸那隻冰冷的手。

    阿笛睡得不沉,總感覺有東西在手邊蹭來蹭去,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麵前的男人,他怎麽還不睡?

    “公子,你怎麽了?”

    她問。

    “我沒什麽,睡不著而已。”

    他說。

    “是不是想起夜?我躺在這讓你很不方便罷。”

    她自言自語,爬起身,穿了鞋,反過身去扶他,他尷尬地咳嗽一聲:“其實本王............”

    眼角餘光瞥見門後的夜壺,他又改變了主意,在她的摻扶下穿好了鞋,拄著拐杖走到門後,她轉過身去避嫌,等他尿完,這才扶他躺好。

    安靜下來,她很快就睡著了。

    知她很容易驚醒,崔蘭溪不敢再碰她,一個人睜著眼珠子躺到了天明雞啼。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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