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湧泉

天色才蒙蒙亮，一水的豪車就成群結隊，井然有序的駛離了山高路遠的雲霧村，身後是熱情相送的村民們，追著送雞送鴨送米送菜。 這些鏡頭被攝像師們精心捕捉，包括霍言霄伸出車窗揮手告別的畫麵，微笑的俊顏，在晨霧繚繞間，更像是雲端之上，陌上人如玉。 後麵車上的薑桃，也被他的笑容晃得心神蕩漾，但下一秒又抿上了嘴，長長的睫毛垂下，掩蓋住眼中的自卑。 他為了帶走她，給了薑家不少好處，對他來說是多大的利益她不知道，她隻知道，那是湧泉之恩，她一輩子也報答不完的那種。 所以她很懂事，在昨晚薑文武拖走蔡淑娟和薑菲菲之後，她立刻主動拉開跟霍言霄的距離，誠誠懇懇的道歉，道謝。 她不敢沾染他半分，果然，下一秒他就將她丟給助理，獨自上去他的車，第二天再見，他就已經換了套鈷藍色的西裝，嶄新整潔到一塵不染。 她越發自卑，縮成小小的一團，也隻用了座椅的一小部分，生怕玷汙了這些昂貴的，跟她格格不入的物件。 她這一身也的確很髒，很破，營養不良跟稻草似的糟亂長發，黏得滿臉都是，隱約可見內裏有鮮紅的色彩。 她一直都很安靜，要不是她剛才這一抬頭，坐在前方副駕駛的助理也不會發現，他一直都在從後視鏡裏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到這一幕，驚愕的激動回頭，脖子都給扭了。 “啊……呃，薑桃小姐，你臉怎麽回事？受傷了嗎？”助理顧不得脖子，試探性的追問：“霍先生知道嗎？” 薑桃埋著腦袋閉著眼，對離開這個她生長了十八年，想逃也逃不出去的囚籠，既開心又傷心的暗自糾結著，聞言脊背僵了僵，沒有抬頭。 “沒事，謝謝您。”她甕聲甕氣，開口的時候才發現嗓子疼，微微沙啞，頭也暈乎乎，腦袋埋得更低。 助理卻不敢大意，立刻給霍言霄打電話過去，恭恭敬敬的稟報：“霍先生，薑桃小姐受傷了，臉上有血。” 臉，對於一個花季女孩來說，絕對不是小事，更何況是霍先生要帶回去的女人。 果然，霍言霄吩咐停了車，很快就有個白大褂的隨行醫生趕來，打開醫藥箱為薑桃處理傷口，還說已經發炎，必須立刻打針。 薑桃渾渾噩噩的任由擺布，沒敢持任何的反對意見，雖然她認為自己是真的沒事，這些小傷小病，她從小到大都是無藥自愈，也不可能有藥。 她乖乖的伸出黑糊糊的瘦小手臂，另一隻手依舊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一大早的天又涼，她還生著病，實在是狼狽又可憐。 助理看得於心不忍，卻又不敢僭越，靈機一動去往前一輛車匯報和詢問，帶回來一件男士的墨色西裝，正是之前霍言霄穿的那件。 “薑桃小姐，霍先生叫你穿上。”助理轉達。 薑桃愣了愣，垂下眼眸沒有去接，語氣誠摯的傾身輕聲說：“謝謝，不用了，我不冷的。” 助理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隻是好心的勸道：“穿上吧，你一直抓著衣服也不方便。” 薑桃：“……您有多餘的嗎？我跟您借，行嗎？” 助理一愣，隨而嚇得臉色都青了，搖著頭正要說話，另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似笑非笑的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