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自由了（下）(1/2)

    賀蘭驚醒過來，發現枕頭已被淚水浸濕了，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那把與她相依為命的破傘安靜地躺在枕邊，她伸過手將它摟在懷裏，像母親摟著嬰兒那般親昵；賀蘭剛才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一家人來到一片無垠的草地上奔跑，那把雨傘奇跡般的完好如初，賀蘭父母在前麵不遠處用咒惡的眼神望著她，他們咬牙切齒的樣子讓賀蘭心顫，傘脫手而出，忽然一卷風沙無端吹來，傘被吹向遠處，賀蘭驚恐地望著越來越遠的雨傘，哭喊著讓它回來，於事無補，賀蘭向著雨傘飛走的地方跑去，漸漸的，等她再次回頭看時，父母消失了，她停下腳，放聲大哭，朝著父母消失的地方嘶吼道：爸媽，你們在哪啊！無人響應，甚至一點回音都沒有，她發現自己身處懸崖邊緣，而那把雨傘就浮在她麵前，賀蘭向前走一步，雨傘便前進一步，像是有一隻手在背後推著賀蘭，她向前走著，突然，她前腳踩空身體不受控製地掉落懸崖，她拚命地向上蹬著，抬眼望去，那把雨傘上呈現出一張麵目猙獰的麵孔，衝著賀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賀蘭感到自己的重心快速下降，在即將跌落崖底時，她醒了。

    那張麵孔在賀蘭腦海裏揮之不去，甚至越來越清晰，她在心裏念叨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見了，雨傘為什麽要跑走。

    此時，賀蘭父母的房間裏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吵鬧聲，賀蘭心中疑惑，她起身悄悄地光著腳走過去，父母的房間還開著燈，賀蘭生怕弄出些響聲讓他們聽到，因為賀蘭想知道他們這麽晚了到底在說什麽，說不定是和自己有關。

    她走的原來越近，聽的原來越來越清楚，賀蘭感到心跳加速，她被自己聽到嚇住了，嘴巴驚恐地張開，她不敢相信這一切。

    “我們再要個孩子吧，子泉，我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我實在是…”賀蘭媽媽夾雜著哭泣聲，賀蘭從未覺得媽媽這麽無助脆弱。

    “不能啊，不能啊，小蘭怎麽想啊？不能啊。”賀蘭爸爸斷斷續續地說。

    “你說當時，咱們就不該…就不該領這個孩子…”

    “沒什麽不該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哎，賀蘭就是我的親閨女啊，蘭嫣，沒什麽不該的啊。”

    “子泉，告訴小蘭吧，她也長大了，我瞞不下去了啊，子泉。”

    “再等等，再等她長大些，這孩子命苦，你還看不出來小蘭在學校經常被欺負嗎，現在告訴她，那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嗎！行了，蘭嫣，這事以後再說，睡吧，明天還答應小蘭跟她出去玩呢。”

    賀蘭媽媽再沒有出聲，燈滅了，一切都安靜了。賀蘭嫣子的手滑落下來，她此刻好像與黑夜融為一體，又好像被黑夜吞噬，看不到她的存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用雙失去靈魂的眼睛注視著父母的房門，多想衝進去質問他們，為什麽他們想再要一個孩子，為什麽她不是親生的，可在痛苦背後是張冷靜到可怕的麵孔，隻睜著張黑暗的眼睛望著房門，沒人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麽，她好像能透過房門看到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她繼續望著，時間仿佛凝固又仿佛如流水般飛逝，突然，兩道紅光借著微弱的月光映在房門上，賀蘭嫣子的眼角下緩慢的蠕動出兩行淚水，那是兩行瘮人的血淚！賀蘭在這一會的時間裏，瘦的依稀可見皮骨，她的頭發一根根飄落，她的眉毛憑空消失，沒人知道她在這一會的時間裏到底經曆了什麽，那雙眼睛沒有移開過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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