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火中雪眸(1/2)

    在一望無際的雪山上，眾人聚在大地中央。黑色的棺槨，白色的雪，鮮明得刺痛雙眼。

    站在眾人對立麵的，未曾謀麵之人，是誰？——風掀起你的幕籬，露出的雙眼竟是這大地的顏色，像雪天一樣蒼茫，像瀚海一樣匯聚著驚天的風暴。

    大地崩裂，烈焰熾熱，一片雪山赤紅，是燃燒著罪惡的焦土。

    ……

    舍那珈從床上猛地坐起來，撐著酸痛的額頭，大口喘著粗氣，她緊緊攥住胸口的衣襟，試圖平複呼吸，半晌都未能回過神。

    在夢裏，她以第三人視角看著一場戰爭在雪原上爆發。沒有勝敗，那人也同樣葬身火海。

    她難得地生出一分為他人之死的憂懼，“黎！”舍那珈大聲喊，未等到回應，她便急切地掀開了被褥，但隻身下榻時還是無力地摔倒了。

    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下一刻，一雙熟悉的手臂便將尚在地上發呆的她扶了起來，準確地說，是直接把她抱回了床上。

    他坐在她床側，欲言又止。

    見到來人，舍那珈緘口不言。

    半晌，就在泊蓮以為她是不是頭痛症又發作了時，舍那珈已經不動聲色地撇開他的手臂，將頭扭到了一邊。

    “他呢？”

    明知道泊蓮不會告訴她黎的下落，但舍那珈還是不死心。

    “看著我。”泊蓮捧起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他不喜歡她全然無視他的樣子。

    看到那一雙和夢境裏極為相似的眼睛，舍那珈恍惚了一瞬，迷蒙的雙眼還帶著水霧，顯得無辜又純情。

    他的手掌是溫熱的，不像黎一樣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冰冷的。他身上的龍誕香傳來，很醒神。

    她注視著他，即使他和黎容貌是如此相似，但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她回過神，眼神清明，習慣性地掐緊了手心。泊蓮不是他。

    黎還在幽冥獄裏，臨走前他跟她嬉皮笑臉，讓她不用擔心，但是幽冥獄是什麽地方，那裏昏暗而寒冷，嗬氣成霧，就這樣一個現在身體隻有幼年期不到一半力量的饕餮，為了幫她緩解頭痛症還提前喂了她那麽多血，身體本就虛弱，還被泊蓮擅自關押進了這裏。這關押處死曆屆魔界叛逆者甚至包括功力強大的元老的幽冥獄，煞氣逼人，寒氣太重，侵人骨髓。隻要三天，便足以讓一個普通的魔族士兵手腳盡廢。

    況且覆蓋在他手腳腕上的鐵鎖是特製的玄鐵。黎的手腕腳腕硌得發紅，身上凍得發紫。他的眉睫上結滿冰霜，嘴邊沒來得及抹去的血跡還有脖頸上衣袍遮不住的鞭傷，這一切都讓她怒火中燒。

    她抓住鐵欄杆，黎向她的方向望過來，一雙黑眸竟還是笑著的。

    “我沒事。”她辨認出了他的唇語，稍稍放心。

    黎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錯，他隻是一直陪在她身邊保護她而已。就算是她事先沒有告知魔主，那也應該治她的罪才對。

    “魔主，你想要的無非是要我上繳兵權。我答應你。”

    她鬆口了。

    泊蓮沒有回應她，但她知道他在意這件事，並且不是一般的在意。擁兵自重，這是曆代君主所極為忌諱的事。何況她行事恣肆妄為，說到底，還是她太任性，連累了黎替她受罪。

    “但你要保證讓我們出京城。”她本來回來是為了見他，如今卻真正頭一次清醒地認識到：泊蓮不再是那個溫和的哥哥了。在他眼裏，權勢才是一切。

    既如此，她又在京城平白惹他猜忌做什麽，她……就如他所願，離開便是。

    “真是孩子話！”泊蓮出聲訓斥她。隻是因為一個黎，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要在京都陪著他的人，如今就嚷嚷著要離開。黎宮鶴此人，心思詭譎，卻偏偏能讓無念一心一意地信任他，若任他與無念一同前往幽州，遲早得成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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