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金明門(1/2)

    李亨抬頭往對麵的位置望了一眼，楊國忠果然也在座位上，身邊簇擁了一圈的大臣，秦國夫人、韓國夫人和虢國夫人坐在一旁，幾個人正言笑晏晏。

    李亨擦拭幹額頭的汗，原來隻是虛驚一場。

    李璘朝前頭的龍椅上看了一眼，“百官都已經入宮，父皇怎麽還沒有來？”

    李亨還沒有說話，有內侍太監進來傳旨道：“聖人有旨，寅時二刻，焚香會仙！今歲千秋宴，朕與諸君同歡，賞！”

    內侍說完，一長串的宮人進來，各個捧著一個半寸高的檀木盒，恭敬地放到官員身前食案上空白的瓷白小碟子裏。

    李亨打開檀木盒子，裏麵放的是黑黢黢的藥丸，聖人近日和楊貴妃辟穀，每天隻食一粒丹藥的事群臣早就知道，看到檀木盒子裏的藥丸，有些欣喜地吞下，有的則在傳旨太監淩厲的眼神中猶豫地吃了。

    等太監走了，永王李璘驚奇地問道：“怎麽替聖人傳旨的不是高將軍？宴席都開了，父皇還沒有召高將軍回身邊伺候？”

    李亨比他更加心驚，現在朝野上下唯一肯為他說幾句好話的人就隻剩高力士，要是當真連高力士也失寵，那他這個太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你說父皇這是什麽意思？吃了這玩意兒就能成仙不成？”李璘吃了一口酒，指著食案上的丹藥問。

    李亨把丹藥塞進嘴裏，慢慢嚼爛，藥丸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麽苦，咽下去後口中還有回甘，一股清涼的味道順著食道漸漸擴散至全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亨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輕盈了許多。

    大唐喜愛奢華，今晚是宮廷盛宴，大殿裏絲竹樂舞不斷，美酒佳肴更是不計其數，大殿之中聲色靡靡，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永王李璘提著酒爵和幾個向他投來目光的官員隔空碰杯，把著酒爵對李亨說：“今夜的宴席入口的有美酒，入眼的有美人……”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嗅了嗅說：“隻差最後一樣東西！我現在就隻等寅時二刻了！”

    李亨的心一緊，說不出話，屁股底下像坐著幾十根針，紮得他再坐不住，逃也似地出了大殿。

    大殿修在會仙台的半腰處，殿外是一圈漆成朱紅色的回廊，從回廊望下去，花萼樓此刻匍匐在李亨的腳下。

    李亨低頭，看著層層疊疊圍在興慶宮外牆下的百姓，忽然之間，他隱隱地聽到了一聲狗吠，緊接著是源源不斷地狗吠之聲，就像是整個長安的狗一起在他耳邊狂叫。

    不止他聽到，齊刷刷站在宮牆外的百姓聽得更加真切，一聲接一聲的狗叫淹沒了皇宮內牆中的舞樂之聲，越來越近的靠近耳邊。

    青奴不安地握緊了馮老丈的手，他想起了雲京，想起了那個在遙遠嶺南素未謀麵的阿古和他那手神奇的馭獸術。

    一隻隻白的、黑的、黃色的狗，仿佛受到了召喚一般，眼神堅毅，步伐靈巧地跳躍過低矮的坊牆，自四麵八方奔往同一個方向——金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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