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上弦月(1/2)

    馬嵬驛，西出長安最重要的驛站之一，位於渭水南岸，是連接京城長安和西域的必經之地。

    金色的夕陽打在夯土壘砌的城牆上，為原本的黃土渡上一層金光。

    裴佑勒停駿馬，停在驛站前。

    驛卒每日在驛站迎來送往，每個人都練就一雙精亮的眼睛，見來人雖年輕，卻著緋色衣袍掛銀魚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立馬殷勤地上前牽馬。

    裴佑卻並未下馬，拿出王十九給的畫像攤在驛卒眼前，淡聲問道：“這支商隊，可有來過？”

    驛卒連忙雙手接下，仔細看過後交回，叉手道：“回郎君，見過，畫像之人是做香料生意的粟特人，昨晚酉時來投宿，今晨卯時打點行裝，不過卻一直拖到巳時末才走。”

    雲京打馬上前，問道：“同行的可有一和尚打扮的人和一個小女娃？”

    驛卒回：“沒有和尚，不過昨天與他們一同來的倒是有一對母……”

    未及驛卒把話說完，裴佑和雲京同時策馬揚鞭，在地上揚起厚厚的灰塵。

    同一片夕陽下，興慶宮中西南角的花萼樓中，一雙眼正出神地凝望著虛空，麵色如海水一般深沉。

    花萼相輝樓，這座始建於開元八年，最能代表盛唐繁華，金鋪珠綴，畫拱交映，飛梁回繞， 藻井倒垂的樓宇，不知曾惹得多少才子佳人的感慨與驚歎。

    而現今，在眼前那座人力不可為的會仙台下，卻顯得渺小不值一提。

    往年這個時候，花萼相輝樓裏早就已經是觥籌交錯，宴會正酣。

    今日，整座大殿中，卻就隻有李亨一人。

    李亨一襲紫衣，負手而立，站在巨大的窗前，俯視城市中的萬千屋宇，滿城燈火隨著夕陽西下，一盞盞陸續點燃，映進李亨滿是心事的眼底。

    他，在等一個人。

    台階上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裏格外刺耳，大殿裏一片昏暗，怕驚擾到正在沉思的李亨，高力士站定在遠處，輕喊了一聲，“太子殿下。”

    李亨聞聲轉身，欣喜地走向高力士，“你終於來了！”

    高力士勸道：“馬上宮禁了，殿下還是早點回去。”

    李亨失望地搖頭，“我不能回去，今日無論如何，我都得見到聖人向他坦白，明日就是千秋夜宴，如今千香引還沒有尋回，倘若明晚聖人問起我再說，怕就晚了。”

    大殿裏四處無聲，高力士仍是警惕地朝四方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今天是聖人和貴妃在甘露殿辟穀的最後一日，除了楊真人，聖人誰也不見。”

    “聖人還沒召將軍回去伺候？”

    高力士無奈地笑了笑，“千秋夜宴前，我也不能打擾聖人和貴妃的清修，能在外麵做些跑跑腿兒的事，也算是為聖人分憂了。”

    李亨說：“前天你去延祚坊傳旨的事我都知道了，二哥一心為我打算，我都記在心裏。”

    高力士微微地彎下腰，寬慰著說：“裴家十一郎昨夜整晚待在南衙大牢，今晨城門一開便帶著那位張家小娘子出了城，殿下安心等待，自會有好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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