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驚風密雨

第七回 沙河堡評說茶馬政 風雪夜懷憂念民情(1/3)

    主僕三人伴著車駕、冒著大雪邊談邊走,直到申末時分才到達滹沱河畔的沙河堡。康熙全身已被裹得像雪人一般,一邊小心翼翼踏著凍得鏡麵一樣的河麵,一邊問魏東亭:「這個沙河堡,是哪個縣的地麵?」

    「回爺的話,」魏東亭見已經進入人煙稠密的地區,說話也就格外小心,隻含糊地稱康熙為「爺」,「是繁峙縣境了,縣令叫劉清源。這個沙河堡是繁峙第一大鎮,今晚咱們就歇在德興老店,偏院由幾個販馬客人住著,正院全包給了我們,爺隻管放心。」

    此時已入酉牌,照平白天氣,天早黑了。因下了雪,雪光返照,街道兩邊的門麵都還模糊可見;大街上闃無人跡,連犬吠聲也聽不到。魏東亭在街上調度車輛,搬卸行李,安排關防。被驚勤了的店主人提著燈籠笑嗬嗬地迎了出來,操一口五臺話打招呼:「這麽大的雪,難為爺臺們趕路!我還當是宿到前頭一站了呢!請哇,隻是咱這山野荒店,難比北京皇城天子腳下……」這店主十分殷勤健談,雙手將店門推得大開,便將他們一行人朝裏頭讓,高聲叫道:「蔡家的!爺臺們到了,快打點熱水挨房送進去!」

    「怎麽,」魏東亭忽然站住腳步問道,「正院我不是已經包了,怎麽又住進了客人?」

    「嗐!」店主跌腳嘆道,「他們前一個時辰剛剛趕到,沙河堡的店鋪裏人都住滿了——一個道士、一個讀書人——這麽大的雪,一個個都凍得青頭蘿蔔似的,因此我就大著膽子安置了。好在爺臺隻有二十多人,裏頭上下有三十多間房呢!」魏東亭聽著,臉色噲沉了下來,不等他說完便截住了道:「放屁!就是文殊菩薩來,你也得將他們安置出去!」康熙聽了忙道:「小魏子,罷了吧,左右隻是一夜,將就一下吧,明早我們就去了。」魏東亭看著滿臉笑容的掌櫃,不由得火氣上升,可又不敢違拗康熙,便道:「主子說的是,可我的定銀一下就給他五十兩,住一宿再付五十兩,你開半年店能掙得到麽?我們從北京一路出來,還沒有碰到過像你這麽大膽貪心的奴才!」店主被他訓得尷尬,諾諾連聲謝罪:「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好就攆人家,都是進香拜佛人,能方便虛且方便嘛。」一邊說一邊幹笑。

    「天下店天下人住得!」西廂房門「呀」地一開,走出一個年輕道士,手持拂塵,背上插一把七星劍,十分飄逸清俊,打個稽首說道,「居士有錢,就要買這個不平!如若貧道此時出二百兩銀子趕居士出去,你該如何?連那個讀書人都是貧道帶著硬蹭進來的,不幹店主的事,居士有話,隻管沖貧道講!」魏東亭側著臉瞧也不瞧道士,冷冷說道:「我和店主講話,你插的什麽嘴?」

    「你住口!」康熙見魏東亭沒完沒了,一臉尋事神氣,忙喝止了道,「這位道長說得有理,還不退下!」魏東亭聽了無話,默默退至一旁垂手侍立。康熙打量這道士,至多不過二十歲,秀眉細目,麵白如玉,隻是眉宇中帶著一股野氣,由不得心裏格登一下:「這道士若換上女裝,也算得上一代佳人了,隻是氣質粗豪些……」口裏笑道:「道長,小價們懂得什麽!道長隻管安置,用過晚餐不妨約上那位朋友過來同坐消夜。」道士抿嘴兒忍住笑,說道:「還是公子讀書知禮,回見了!」說著瞪了魏東亭一眼回到西廂。魏東亭心裏雖有氣,卻沒敢再言聲。店主人忙插上來和解道:「大家來自****,能聚在小店也是前世緣分,總怨小店池淺,各方接待不周……」說著,便領康熙一行進了上房,「請老太太和這位小姐(蘇麻喇姑)在東廈間安息,公子就住西廈間,要湯要水的也方便。看這大的雪,明日未必能啟程呢,就在小店多住幾日,小的親自侍候老太太,管保安逸……」說罷便忙著開門,又是安置行李,又是往燈上注油、炕下添火,端了熱水送進太皇太後屋裏,又命人給康熙烘烤淥衣淥鞋。山西人柔媚小意兒天下第一,連氣頭上的魏東亭也被打發得眉開眼笑,道:「你這傢夥若在紫禁城裏當差,怕皇上也叫你哄了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加入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