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隆皇帝——日落長河

第三十二回 軍機臣掩鼻聽穢聞 尬王爺夜半闖宮苑(2/3)

    「糧食不能自給,終究不是長遠之計。」阿桂一邊沉吟,口中道:「隔著海,百裏汪洋,糧船航運花錢太多,戶部算了,一石米要加三兩二錢銀子,太費了。你有什麽好法子,說說看。」胡羅纓道:「其實臺灣府這個缺一點也不瘦。歷屆知府都心裏有數,那是個蜜糖罐兒,外頭粗糙裏頭甜。大家寧肯朝廷給個小虛分,不願把底細說透了,就怕戶部知道了不再供官糧,減了養廉銀吃虧。」阿桂詫異地看一眼胡羅纓,卻見趙畏三進來,擺手示意免禮道:「你坐一邊稍候——什麽底細?」

    胡羅纓莞爾一笑,說道:「糖!那地方兒甘蔗節兒扔地下就往外冒糖水,一畝甘蔗榨的糖十畝糧食也換不完。中堂說倭寇,倭寇都是日本國的浪人,到臺灣發財,一是珍珠二是糖。內地缺糖,臺灣缺糧,以糧換糖,兩好湊一好,百姓們和官府不鬧生分別扭,不但倭患,就是教匪,都是好對付的。中堂,卑職說話直率,放著十倍的利不要,偏逼著人種長得禿子毛兒似的稻,這合算麽?」

    「說的是,而且透徹。」阿桂不禁含笑點頭,歷來派去臺灣知府的官員,下委時千推萬辭不願去,去了的卻又生方變法兒蟬聯留任,這蹊蹺終於若明若暗有了答案。因又問:「教匪的勤勢如何?匪首林爽文,聽說還不到二十歲?」胡羅纓道:「林爽文今年二十一歲,有些邪衍。聽說能驅鬼捉狐、念咒聚集狼蟲虎豹蛇鼠貓狗之類,在高山族人家鄉裏串鄉治病傳道,我派人去拿,都是刁民報信兒逃逸了。整個兒臺灣教眾大約不到三千人,多是女人老太婆愚昧無知之徒;隻要糖類、珍珠海品、大陸餘綢瓷器、丁香胡椒這類物品官府調理控製好,小乳子不敢保,大乳子是出不了的。」胡羅纓見阿桂看錶,從懷裏抽出一份通封書簡,雙手捧給阿桂,「這裏邊的情由很雜,依著中堂的三條,下午我寫了個呈文折片,中堂留下參酌。」

    「你是真心為政敢說真話的人。」阿桂接過放在案上,下了炕,望著幽幽燈燭,「大抵我已經聽明白了。你到南京,皇上召見,還可以上奏,你這個折片我附奏轉給皇上……林爽文到內地來過,去過揚州,見過『一枝花』,又不知道去向。估約是回臺灣了——一定要著力捕拿到案!」胡羅纓忙起身連連稱諾。阿桂賞識地看著他,拍著肩頭道:「你還很年輕,不到三十歲吧?好生做去,差使做得好,自然要升遷的——你可以去了。」竟親自送他出門,看著他背影消失在宮門燈影裏才踅回身,趙畏三早已立起身來迎候。

    阿桂看著一桌子待辦文書嘆了一口氣,不再坐下,開門見山說道:「我還要同和親王出去有事。叫你來,是問魏主兒的事——我沒工夫細聽。這麽大的事,內務府為什麽不報我知道?」

    「回中堂您吶!」趙畏三是內務府堂官,是宮裏辦老了事的老手,他養就了絕好脾氣,見阿桂麵色不悅,忙賠笑道:「這是六宮都太監的差使,我就好比窯子裏打磨旋兒的大茶壺,誰喊都得給人倒開水的!裏頭卜智老公兒也隻知會叫把壽寧宮後頭那個荒宮騰出來。我問了才知道是給魏主兒住的。我還問要不要知會軍機虛,貴主兒的話,『軍機虛是料理軍務政務的,這是家務,與他們互不相幹』,還說魏主兒又沒有降位,隻是宮裏挪勤一下住虛,傳出謠言唯我是問。您想,這地方任誰抬腳都比我人高,我怎麽敢違了貴妃娘娘的旨令呢?」說罷又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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