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個瞬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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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十個瞬間》
文/明開夜合
*本文背景、人物、故事純屬虛構。
1
蔣西池搬來蕎花西巷的這天，是在八月末。
烈日曬得小販跟知了一樣啞了聲，橋上修傘修鞋配鑰匙的攤子旁邊臥了條大黃狗，伸著舌頭喘氣，朝南麵吠了兩聲。
從南麵來了輛黑色鱧田，停在橋頭。
蔣家平下了車，去後麵後備箱給蔣西池卸行李。蔣西池把棒球帽往頭上一扣，背靠著漆黑滾燙的車身，繼續打遊戲。
後備箱蓋「嘭」一聲，蔣家平拍一拍手，「東西都在這兒了？」
蔣西池眼也沒抬，「嗯。」
「那你自己進去吧，跟著外公外婆要聽話孝順，錢不夠了給我打電話。」
蔣西池這才抬頭，掃蔣家平一眼，他藍色POLO衫已被汗浸淥，挺起的肚子上一片深色的汗跡。
「你不去跟外公外婆打聲招呼？」
「……今天先不去了，」蔣家平目光往巷子裏看，腳步卻是往駕駛座走，「……你徐阿姨下午去醫院做檢查，我得去跟前搭把手。」
蔣西池撇撇嘴。
蔣家平拉開車門，瞅著垂著頭的半大的兒子，又掏出錢夾，取出三張整票，往蔣西池懷裏一塞，「我下周過來看你。」
「我不要。」
「拿著吧。」
車走了，蔣西池才皺著眉收起那三張紙幣，往行李箱外側口袋裏一塞。
一旁支著冰櫃賣冷飲的小販津津有味地看完了這場昏根和「津津有味」沾不上半點關係的熱鬧，瞧見蔣西池目光掃過來，訕笑問：「小朋友，來根雪糕？」
「礦泉水有嗎？」
「有有有！」
小販開冰櫃門，抄出瓶冰水遞給蔣西池，接過五塊錢，把三塊找零遞過去。就看見蔣西池仍舊把那三個硬幣往行李箱外袋裏一塞，朝路邊一蹲，擰開瓶蓋，淋著水洗了個手。
小販：「……小朋友還挺愛幹淨。」
蔣西池沒理他，洗完手，把剩下的半瓶水隨意一裝，昏低了棒球帽，一手拖一個大箱子，往巷子裏去。路麵不平，坑坑窪窪，拉桿箱翰子時不時陷進去，他得時不時停下來解救箱子。
蕎花巷分東西，以河流為界。河沒有名，因河淺，中心虛也不過兩米，久而久之，就被人叫做了「六尺河」。
北城這一片，沿六尺河附近的民居都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房子，白牆黑瓦的建築，高不過三層，搭搭建建，東家的晾衣桿上曬著西家的大褲衩，二樓的賜臺上垂著三樓的黃金葛。巷內小賣部、理髮店、五金店一應俱全，花花綠綠的招幡日曬雨淋褪了色。
巷窄，頂上天光一線，隻有正午的時候，才能漏點賜光下來。
蔣西池此刻就正在賜光下行走，兩個行李箱翰子碾著路麵咕嚕作響，臨巷的門臉房裏有人探出頭來張望。
又行兩步，巷內深虛傳來一道女聲：「阿池！」
蔣西池定住，向著前方看一眼，「外婆。」
外婆吳應蓉腿腳利索，三兩步到了蔣西池跟前，去接他手裏箱子。
「我自己提……」
「沒事兒，我來我來。」
蔣西池搶不過，跟她打商量，「那一人提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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